慕岑山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无甚收获。
随意寻了个理由,便要离开。
赵又秉送他出府,路上问道:“鄙人也有一问,倒想请大人解惑。”
“赵庄主请问。”
“业狱司纠察刑事案件,为何要自上京城亲自来这一趟,只为搞清楚市井传闻的来源,不知上京可有相关的大事发生?”
慕岑山提了提剑,说道:“庄主有所不知,我业狱司新任司主曾言,天下无鬼神之说,所以凡是涉及灵异鬼怪之事,便都归业狱司管,也都要查明真相,否则上京乃天子脚下,人人信奉神佛鬼怪,岂不助长邪门歪道之风,天下也难以太平。”
赵又秉忙连连点头,“涉及灵异鬼怪,人人避之不及,业狱司人却敢揽于身上,可见个个都是忠肝义胆,鄙人实在是佩服。”
慕岑山握剑行礼,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这时,他侧眸的视线被一片落下的花瓣所吸引,海棠花未到盛开的季节,仅有花骨朵,可那朵盛开的零碎的小花瓣,长势未成,便已落下。
熟悉的人影自那棵树下走过,正巧落在那清瘦之人的肩上。
她一路走得极稳,直至走出长长的廊道也未曾滑落。
而她在无意中的一瞥看见了他,似含柔水的眸子里瞬间多了几分警惕,看清后又下意识转过头去。
她虽然遮面,可他仍记得她。
片刻也不敢忘。
“敢问庄主,那位是?”
赵又秉瞥见方管事一眼,见他点了点头,神色略显哀伤地说道:“大人,小女重病缠身多日,请遍世间名医也都无能为力,这位姑娘自称能治好小女的病,所以请她一见。”
慕岑山注目良久,不曾挪眼。
赵又秉见他沉思,问道:“不知大人可有何疑惑?”
“没有。”慕岑山提步而去,“只是好奇,能治好疑难杂症的人,竟然如此年轻。”
慕岑山离开后,便寻了个客栈住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纸鸢,一眼看上去与寻常纸鸢并无二致,可待他坐于桌前,那纸鸢生生立在木桌上,与木桌相触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竟然是木头做的。
他匆忙地写下一行字,将纸条自纸鸢背部塞入,随后拉了拉它的尾巴,那纸鸢便煽动翅膀,朝着天边飞走了。
慕岑山负剑倚靠在窗棂前,目光悠远。
昨夜,他曾向驻守附近的业狱司暮衣卫去过信,但不知为何今日她竟能堂而皇之进入玉棠山庄。
如若她昨夜没有被关入狱牢,中间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
更重要的是,昨夜他曾偷偷潜入山庄。
果真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艳阳高悬,转眼已至午时,而守望的慕岑山发现,她还没有出玉棠山庄,不过倒是有一年轻女子被方管事请进了山庄。
“慕兄!”
这时,见一身着竹青色衣裳,腰坠白玉的男子喊着他的名字,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慕岑山抬手将茶杯朝他掷去,贺祁越侧身一闪,那杯子撞向门框碎了满地。
再去看时,青衣男子年岁不大,长相有些稚气,肤色娇嫩白皙,如柔云一般,眉目清秀俊朗,恰有一种少年的风流蕴藉之感。
茶渍洒落,不多时,便浸入木头中去。
“慕兄,你下手怎么如此狠。”
贺祁越不客气地落座,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抱怨道:“我可是一收到你的信,就快马加鞭跑了过来。”
慕岑山背着光,怀抱着剑,面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峻。
“你给我的纸鸢,为什么没有传递消息到驻守附近的暮衣卫手中。”
贺祁越挠着后脑勺,尴尬地说:“慕兄,你拿的那个纸鸢是单向的,只能到我手中。”
即使看不清神色,他也能感受到慕岑山眼中的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