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苏芮铭在一个学校?什么学校?”陈记问。
“凌安中学啊姐姐,你不知道吗?”张紫心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啊?”陈记也疑惑了。
“袁哥说你是小铭哥的好朋友呀。”张紫心微微瞪大眼睛。
“好……好朋友,我——”陈记刚想要否认,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个瘦削单薄的身影,否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有些磕绊地继续说,“我,对,我确实是他的朋友,但是我不太清楚他的……他的私事。”
“也是,铭哥不太喜欢说自己。”张紫心点点附和道。
“那你现在上初几?”陈记连忙转移话题。
“初二了,开学上初三,小铭哥开学高三。”张紫心脚踩在塑料椅的横档上,两手撑在身侧,“其实小铭哥本来今年也应该上大学了。”
“那为什么没上呢?”陈记心里莫名一跳。
“嗯——”张紫心有些犹豫,手指抠了抠椅子边。
“没关系,”陈记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张紫心的肩,“不好说就不说了。”
陈记喝了两口汽水,温温的汽水顺着喉咙流下去,才又开口问:“这些汽水都是你小铭哥送来的吗?”
“是的,小铭哥也常来店里帮忙的。”紫心笑了笑说。
“他常来?”
“奶奶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小铭哥就会来帮忙,有时候也会帮忙拉货。”
“你们从小就认识吗?”陈记没忍住问。
“以前是邻居,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张紫心伸手比划了下高度,“小铭哥总来我家写作业。”
“去你们家写作业吗?”陈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个废弃的砖厂。
“听奶奶说,因为小铭哥舅舅舅妈不是好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紫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有些低落地说,“不是好人,总是不让小铭哥回家,不给小铭哥交学费,还打小铭哥。大冬天小铭哥只穿了薄薄的秋衣,袖口都磨开线了,还是奶奶后来找了件爸爸的旧棉衣给他,他才有衣服穿的。”
“不过小铭哥很厉害的,”张紫心接着说,“他会自己赚钱。”
自己赚钱?网吧当网管,住在废弃的砖厂库房,35度的天穿着承重厚实的玩偶服跳舞,骑着一个破三轮车拉货?
陈记握紧了汽水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她急切地想要喝一口汽水把那个东西吞下去,然而汽水已经被喝光了。
玻璃瓶空空如也,只剩一根伶仃的吸管插在里面。
“老板,3瓶汽水!”一声明快的声音传来。
陈记回过神。
眼前是三个少年,拎着汽水,眉宇间是飞扬的朝气,勾着肩膀地吐槽着暑假补课真烦人。
“四块五。”张紫心伸出手。
个高点的少年扬着下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汽水:“赌不赌,等下看谁先跑到班里,输了的人包三个人一周的汽水!“
剩下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转身就狂奔。
“靠!”个高男生吼了一声,扔下钱,拎着汽水追了上去,边追边大喊:“狗不狗啊你们!要不要点儿脸!”
三个狂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少年人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肆意张扬,打一些有的没的赌,做一些有的没的事,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游戏打不了,作业做不完,补课太累了,哪个任课老师讲课直犯困。
而不是烦恼——
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