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夜空就像一块深邃的墨玉,月光泛着银白,点星稀疏,若隐若现。这个时间暑气早已被暮色驱散,凉意不浓重,如清凉的薄纱裹着人皮肤。
危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清丽眼睫轻抬起,看向他,“什么应酬要这么晚?”
据她所知,琅津渡极少参加应酬,更不用说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
危珈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冷感浓颜长相,骨相立体精致,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而这种长相还偏生了双凤眸。平时笑还好,若泠泠睨人,一双凤目锐利,与人的距离隔得很远。
琅津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沉静,“和朋友的。”
听闻,危珈冷哼了一声,一双凤眸挑向他,声线清丽,语调冷硬,“那你跟我爸说重要应酬是在骗人了?”
琅津渡没说话。
危珈不咸不淡道,“你要忙,就别过来了。我过几天会回去的,毕竟、”
一双凤眸遥迢地看向他,陌生又冰冷,“我还记得我们有婚姻关系。”-
陆金会所的顶层只招待专属客人,从不对外开放。
琅津渡刚进门,便听到一道揶揄的“啧”声。
倪逍扔了两张纸牌,长指将手里的牌一拢,身子靠向沙发后背,“稀奇啊。琅少都来跟我们这群纨绔玩了。”
琅津渡没搭理他,到一旁坐下。
今晚是陆三少爷陆傲川的局,他亲自倒了杯威士忌,推到琅津渡面前。“怎么不陪弟妹?”
这几日景家的事,无人不知。而且就琅津渡不混圈、不应酬的性子,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同意来他这儿玩。
琅津渡抬手拿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没接话。
倪逍瞥他一眼,“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被危珈赶出来了呗。”
陆傲川有些不理解,“你们不是都把事情解决好了吗?弟妹怎么还赶你啊。”
“是啊。”倪逍对危珈多少有些熟悉,也能看出危珈挺明事理的,不像能将这件事牵连到琅津渡身上的人。“你还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琅津渡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面上,没管倪逍的揶揄和调侃,“是我得罪她了。”
倪逍没想到琅津渡能这么直白的跟他们这么说,混不咎的笑意稍拢,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怎么得罪的?”
琅津渡坐在沙发上,视线轻低。
“那你可完了。”倪翀输了一晚上,眼瞅着自己这局还是会输,趁这段时间直接将剩余的牌扔到了桌面上,手顺势一捞,将桌子上的牌都混在了一起,没心没肺地回应道,“危珈很记仇的。”
琅津渡略略抬眼。
倪逍踢了倪翀一脚,将手里的牌一放,“你非得扎你琅哥的心。”
倪翀边洗牌边说,“琅哥自己说得罪危珈了呀。危珈本来就记仇的很,睚眦必报。你怎么得罪的?”
“话、”琅津渡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喑哑,笼统地说,“……重了。”
倪翀不由得问,“这件事不是景老夫人做的太过分吗?你干嘛对危珈说重话啊。”
倪逍皱了下眉,再次踢了倪翀一眼,“你要有办法就说。别废话。”
“我没办法啊。我自己都得罪过危珈。”
倪逍:“你不是说你们后面关系不错吗?”
“可能是大家都长大了,把话说开了吧。”倪逍想了一下道,“危珈吃软不吃硬。她跟庒慈筠针锋相对那几年,大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还是一直找她算账,挺宁折不屈的。”
倪逍看向琅津渡,“琅哥。你的话有多重啊。”
见琅津渡沉默,陆傲川忍不住地看了倪逍一眼,眼里都是对倪翀情商的怀疑。怎么什么话扎心说什么话啊。
倪逍对自己弟弟也挺无语的。他拍了拍琅津渡的胳膊,“别听他瞎说。你俩夫妻,好好把话说开。危珈是很讲道理的人。”
道理。
琅津渡轻轻闭眼,他好像也没有。
正聊着,柏鹤卿姗姗来迟。见包厢里气氛凝重,他不由得问,“谁破产了?”
倪逍:“你琅哥。”婚姻快破产了。
在倪逍眼里,琅津渡一向比同龄人沉稳,冷静。也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从未迷茫过,从未挫败过。今天这种情况,实属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