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澂是意外去世的,就在琅津渡被绑架的后一年。因为私生子的事和景家人无耻的态度,琅澂将景彧省暴打了一顿,在派出所待了半个月。就在出派出所的当天,琅澂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发生了重大车祸。
琅濋最后得癌症也跟这段混乱的婚姻和弟弟的去世脱不了关系。
景彧省立刻道,“你舅舅是意外。”
琅津渡眼底狞了一下,每个音调都压着他的,“你造成的意外。你是凶手!”
就算是意外,小舅子因为打了出轨有私生子的姐夫后坐牢,出狱当天出车祸去世,景家人都很难不受指摘。更何况,这场婚姻里,景家人有多少设计和算计,自己心知肚明。
景秉延一直没说话,此时站起身,也走到景彧省面前,“彧省,你搞出这些动静来,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我都心里清楚。你要是觉得景家有规矩,‘凡族谱有名者,皆得家族荫蔽’,想借这个孩子要点家族产业的话,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在以前,景秉延可能不会管。但这几年,他在家族里看了很多,也觉得景家到如今这步,都是作孽。他总要改正些什么。
景彧省脸色瞬间白了,却还强撑着挺直腰板,“大哥,我没这个、”
景秉延根本没听他说完,抬起手,冷硬地打断他。咳嗽了两声后,“只要我在,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正厅里每个人的心思各异,有的目光在正厅里人的身上逡巡,有的垂眸想着什么。景彧省看似一脸坦荡,但手心早已浸出了汗。
从小到大,无论他是多么讨好景老夫人,还是跟几个兄弟好好相处,从来没在景氏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总算看到自己两个儿子掌握了景氏的大权,以为可以大展身手了,但没想到自己却连集团的大门都不能进了。
他还有一些抱负要实现,所以他找到了Xavier。
虽然景老爷子对子孙品行要求严格,但本质还是封建大地主的心态,他十分看重血脉,他定的遗嘱和家规里都为景家的孩子保留了余地和份额。就像景好迎,连景老夫人都很难夺走她手里的家产。
“大哥,这是景家的规矩,并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景彧省道,“而且,我跟她已经是合法夫妻,我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合法孩子,他应该得到家族里的份额。”
景彧省最终还是图穷匕见,正厅里的空气像结了冰,每个人都被这句话惊颤住了。
景业临不可置信道,“彧省,你疯了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极轻的哼笑声。Xavier倚在门框上,单手抵着一根高尔夫球杆。他视线扫过正厅的人,目光又落到景彧省的脸上,那张永远英俊儒雅的脸因为利益扭曲变形。
“说完了吗?”Xavier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块砸在热油里,瞬间激起了满厅的喧嚣。*
见到突然出现的人,景筝贝先是觉得眼熟,接着问道,“你是谁?”
景业临已经反应过来了,“彧省,你竟然就这样把人带家里了。”
Xavier直起身,没再看那位还在发愣的“父亲”,甚至没瞥一眼剑拔弩张的伯伯们,他抬手摆了一下,两个护工推进一个坐着轮椅的外国女人,是已经生病的边莺。
边莺身着素色的毛衣,头发梳得整齐,只是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他俯下身,跟边莺说,“妈,你想要的那个男人就在前面。”
因为生病,边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身子干瘪的像枯草。她目光扫过正厅,最终目光落在景彧省那张僵住的脸上。那双原本怯怯的眸子瞬间睁圆,带着二十多年执念瞪视着景彧省,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妈,别激动。”Xavier在边莺耳边轻声说,“你没看到,他都被吓到了吗?”
景彧省完全没有想到边莺现在已经成了这样,整个人几乎忘了呼吸。
Xavier示意旁边护工上前,把一个方形盒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盒子打开,露出奶油裱花的“寿”字,这个蛋糕也在女人那道怨毒又灼热的目光里,显得格外讽刺。
“景总。”Xavier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穿透力,“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小时候,我妈经常扯着我给你过生日,让我不要忘了你。你看,我到今天还记得。”
景彧省的嘴哆嗦着,是想说什么,但又被眼前这种诡异的氛围怔得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一样,甚至都忘了动作。
Xavier用自己的银质长柄打火机点燃旁边的蜡烛,将蜡烛插在蛋糕上。而边莺没说话,只是一直在看着景彧省,眼角的皱纹因为用力而紧凑,密匝匝地织出这二十几年被抛弃的不甘、人生浪费的困苦,更有至今未散的、近乎偏执的执念。
白色蜡烛的烛火摇曳在空旷的正厅里,Xavier跟景彧省说,“许个愿吧。”
景彧省整个人已经呆滞住,做不出什么动作,也说不出什么话。Xavier见景彧省没什么动作后,他双手合十,许愿道,“天道轮回,善恶有报。”随之,他将蜡烛吹灭。
蜡烛火苗像微弱的喘息,挣扎了一下后,便失去了动静,只剩一缕极淡的白烟散开。
Xavier拿起桌子上的高尔夫球杆。而下一秒,他手腕轻扬,球杆带着风声砸向蛋糕,奶油四溅,“寿”字四分五裂,奶油和糖霜铺到昂贵的地毯上,另一半砸到景彧省的手工西装上,狼狈无比。
正厅里的人有发出惊呼。
“生日过了。”Xavier支着球杆,金属球杆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哦,对了,你找错人了。我是我母亲的儿子没错,但不是你的私生子。我父亲早死了。”
“你跟你儿子的问题,不要再来找我和我的母亲。”
轮椅声远离里,这场好戏也完全散幕-
离开景家庄园时,危珈看到Xavier正在车旁抽烟。她松开琅津渡的手,“我去跟他说两句话。”危珈说这句话的语气自然得像提起天气。琅津渡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是熟稔的包容。“好。”
Xavier靠在黑色越野车的车门旁,指尖夹着支烟,火星在昏色里明明灭灭。他淡淡地看向危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危珈知道,他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