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想起了某位原本不该在这种温馨的场合拥有姓名的黑心老板:“那就,工作?”
泉奈没听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好像还有点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最后我们无声胜有声地沉默了一顿早饭的时间,他妥协了:“那就去工作吧。”
在扉间时不时投来的“天上下红雨了吗”的目光中,我俩在村子办公室里消磨了整整一个白天。当然我还是避着人的,只在屋里没外人的时候出现,不过那间办公室从一开始就是我和扉间在用,后来人多了也没变,最多就是增加了水户姐,需要避开的时候不多。
晚上下班回去以后,泉奈再提起他做的那个梦,我就能接受得好一点了。
他从梦到自己“一睁眼就看到盛着斑哥的小小棺材被埋成一个小小的鼓包”开始讲,讲到“没有写轮眼的宇智波泉奈”是如何训练、成长,借着某位贵族下达的委托与殿上人搭上线,说服族长收服族人,与千手兄弟交好建立木叶,强迫他人入伙,逐渐渗透火之国的武力和内外贸易,实现了长达几十年的和平……
然后在已经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并毫不犹豫地击碎了这个虚假的梦境,把让全世界陷入幻术的宇智波斑带了出去。
因为时间太长内容太多,而且泉奈的语气十分平淡,所以听起来像是在念什么历史人物的故事,并没有多少实感。我渐渐放松下来,注意到泉奈一直低垂着的脸庞。
可能他不是没有实感,毕竟是实打实的在梦中度过了一个人的一生,也不是觉得平淡,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再多的激动都成了释然。
我想了想,往前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所以你刚一醒来就捉弄我……是真的跟我很熟悉了?”
泉奈怔了怔,笑了:“单方面的熟悉也是熟悉嘛。”
可是这个单方面是不能动不能说的八十年。
我只顾着自己的尴尬,却忘了另一个当事人其实也并不是主动想看这么多这么久的。斑哥口中听话懂事的弟弟其实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自己过了八十年,醒来的时候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不然他为什么会立刻躺回去闭上眼睛?肯定是想要回去那个世界——而我还在嫌弃他的热情和玩笑。
他当时最熟悉的就是我了,所以才想让我和他成为兄弟,但我至今没真心实意地喊过他一句“泉奈哥”。
“怎么了?”泉奈皱眉,半开玩笑似的问:“怎么突然……湖里水都快溢出来了,你在难过吗?我没欺负你吧。”
“没有,是我之前欺负你了。”
“?”
他越这样我越内疚,要不是建模没有生理机能我都想哭了:“对不起……”
他歪着头陷入了沉思。
他长出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把我关进去的,”他语气爽朗,“突然说这个,我还以为你跟斑哥告我状了呢。”
“而且我见到的那位宇智波族长可不是喜欢道歉的人,果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把那些事都忘了。虽然这样很乖很可爱,但对外人的时候还是稍微强势一点吧,就像这样……”
泉奈抬起下巴板起脸,就算脸上还蒙着布条也大写的漠然冷淡,平静中气势迫人:“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如果还是被欺负了就来找我和斑哥,我们给你打回去。都说了我们是兄弟嘛,哥哥不就是用来撑腰的吗?”
他话好多。
我不太习惯这种煽情的气氛,就小声异议:“那千手扉间和他哥哥怎么算?”
泉奈果断:“他俩不算。”
一直默默旁听的侵蚀者都笑了:【原来如此,是宇智波特供的兄弟情。】
‘你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是你自己做弟心虚。没想到啊,几百年了,还能看到你被别人按头叫弟弟的一天……】
‘你这确实是在嘲笑了吧?!’
【咳咳,别纠结这点小事了。有黑绝的最新消息,和一些看起来挺有用的东西……应该是东西吧?】
【要让泉奈看看吗?他说不定认识。】
我把原话转述给泉奈,泉奈立刻点头。
然后我就切到了侵蚀的视角,再通过精神世界共享给泉奈,看到了满屏幕在地底泥土中挤得满满当当的白色人形物体……抛开恐怖谷效应不论,是会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失声尖叫的画面。
打一个有点恶心的比方,有点像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虫卵……
侵蚀见过的世面不少,比这个比方还恶心的也有,所以在我们一时震惊到失语的时候还能语气如常地介绍:【这是黑绝周转好几次之后找来的地方。可能它以为一起旅游能让我放松吧,以为把我甩掉之后,抱着这些人形骂了你好久,多管闲事的恶霸之类的。】
泉奈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假装是它家的亲戚,’我把那天自己编的瞎话三两句概括,‘虽然知道它不会就那么老实了,但被人背后骂恶霸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