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通常是对死后因为种种原因而逗留于世,在某人身边或某个地方徘徊不去的人形能量体的称呼。大部分神志不清,也没有杀伤力,对无关人士的有害性很低,只要不异化成恶鬼、因为复仇或者报应等原因造成大的骚乱,就不需要处理。
简而言之,是“弱小”。
当然异化了就是另一种东西了。平安京时期阴阳混淆,人鬼界限暧昧,隔三差五就会收到又有人凄惨死去然后变成鬼回来报仇,结果一不小心杀红了眼吃上了头、试图潜逃流窜作案……亟待支援的消息。
现在回头再看,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平安京的混乱也是独一份的,也难怪源赖光一听说要搞“阴阳分离”就主动入伙,连跟他最讨厌的妖怪合作都不要紧。
阴阳分离之后,需要阴气灵力共同作用才能形成的恶鬼确实消失了,反而是弱小而无害的幽灵还能出现。只是太弱小了,连让人看到都不能,除非这个人濒临死去,或者……
借助一些特殊的环境。
——此处的人特指普通人,学了阴阳术的不死川不算在内,外挂本挂也不。
而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后者。
“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好像不是血鬼术。”
无一郎警惕地拉着袖子不让我继续向前走,偏了偏头,低声说:“不要走了,哥哥,前面的雾不对劲。”
“无一郎看见了什么?”
“影子,站着的,人形的影子……”
“只是影子吗?”
“……”
他不说话了,拉着我衣袖的手握紧,眉头也皱起来,薄荷色眼瞳中清晰倒映出狐面的剑士的身形。
就在这几句话间,雾气彻底弥漫开来,四周已是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的树丛都看不见。唯独那个少年模样的幽灵,一步踏出,成了白雾中唯一清晰的存在。
那大概是最终选拔中死去的新人,斜戴着消灾面具,腰间佩着断裂的刀剑,深色羽织披在肩上,颇为不羁的样子。要不是我们都看到了他从虚影变真人的现场,恐怕会以为他是个活人。
无一郎第一次目睹大变活鬼现场,大为震撼,还很迷惑,看看我又看看幽灵君:“不是鬼……?”
“当然不是,”对方用自带缥缈音效的声音回答,“虽然死掉好多年了,但我还记得自己从前可是人类啊。”
他微笑着,并不生气,看起来很友善。我想起他刚才比比划划的伸着手画×号的动作,主动提问:“你是想阻止我们往前走吗?”
“是的,前面很危险,”他伸手指了另一个方向,“趁着它还没嗅到你们的味道,从那里走吧,不要靠近这片树林。跟鬼杀队的人说一下,这里有一只藏了很久、吃了五十多人的危险的鬼,不是新人能对付的……”
五十多人。
按照鬼吃人越多、实力越强的规则,那确实早已超出了藤袭山的难度,不管是耀哉还是小葵,都说过,藤袭山里的鬼最多只吃了两三人。
杀鬼五十只都可以晋升为柱了,吃人五十又怎么算?
这还是一直被紫藤花困在这样一座山里,如果是在外界,如果有血鬼术,如果能跟鬼王接触……
我跟无一郎对视一眼,找到了,藤袭山的异常。
“对了,你们是不是记错了,现在还没到考核开始的时间吧?太危险了……”
那好心的幽灵还在碎碎念,我摇头打断:“没有记错。”
“哎?”
“这是任务,”无一郎瘫着脸说,“我们就是从鬼杀队来的。”
为表实力,他还顺着绳子把那两只没精打采的宠物牵过来了,虽然形象猎奇了一些,缺了些比较重要的肢体,但勉强还能看出是鬼的五官……
这次换幽灵愣住了,眼睛微微瞪大,张嘴欲言又止。我做好了他会埋怨“你们怎么才来”之类的话的准备,但直到无一郎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脚,以目光示意我怎么还不走,幽灵也没有口出恶言。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就笑开了,轻松又释然地抱起双臂:“这样啊,太好了,以后就不用再愁着带新、新幽灵了。那我来带路吧,跟我来。”
这话说得真快乐,但稍微一想,就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牵着无一郎的手跟在幽灵身后,在树林中穿行:“你们这里……人很多吗?”
“还好吧,除了我们同门的兄弟姐妹,就只有几个执念太深、不愿成佛的,加起来大概二十?”他扶了扶面具,轻松地笑,很是健谈,“可惜我们碰不到现世的东西,不然一人一刀都能把手鬼斩杀了。”
我意识到哪里不对:“除了几个,总共二十,也就是说你们有十几人都是同一个培育师?”
这概率是不是有点过高了?散落各地的培育师虽然少,但也有二十之数,再加上一些在职的甲级或柱级的剑士,大概能到三十左右。那个所谓的“手鬼”总共吃了五十几人,有三分之一都是同一个培育师的……
“伺机报复?”我又仔细打量了前面的少年一下,“消灾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