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器扎入皮革的声音。
子弹被伞柄弹开又被匕首切成两半,她和我的侧脸各有一道红色蔓延,尖锐的玻璃碎片有半截没入我们手边的沙发扶手,靠背上扎入了一只像是用生锈的铁丝扭成的箭。
立了大功的瓷盘只剩下一小片,啪一声被丢在地上。我揩去她眼角慢慢滴下来的血,发现自己手上也不干净,给人家越抹越不干净,讪讪地想把手放下。
她抓住了我的手。
“……银,”她低低地,不易察觉,“请这样,呼唤我。”
我脑海空了一瞬。
就在这瞬息里白兰赶了过来,黑蜥蜴戒备起周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群中响起了一两声尖叫,接着就是杂乱的呵斥和安保人员掏枪跑动的声音。
“为什么本部的玻璃会被子弹打碎?!”
“该死的是什么新生的异能者吗……!”
“是谁敢挑衅我们港口、森氏会社!”
“谁死了!谁死了!”
“……”
听起来有股令人同情的熟练。
“谁也没死,诸位,只是此处窗户家具已然受损,多少扰人兴致,请移步……”
年老的绅士还在另一边安抚人群,白兰已经把我提溜到旁边,无视了银和跌落在地上的两半子弹,戴上手套拔|出了那根奇形怪状的箭。
黑蛇的虚影从箭头燃烧到箭尾,八个脑袋的影子有七个咬向白兰的手,剩下一个弹簧一样向我的方向弹过来,然后连着箭矢一起被白兰手上燃起的火炎烧成了白烟。
“……”
白兰无辜地看向我。
银小姐冷淡平静地指出:“你把证据烧掉了。”
白兰委屈地看着我。
银小姐也戴上手套,弯腰捡起那两块曾经为弹丸的金属交给跟在白兰身后不敢作声的彭格列的人,默默忙碌的身影在我和白兰之间来来去去,就显得……显得白兰特别不务正业。
他们之间有过节?
看来白兰和黑蜥蜴这边确实有点什么,这样他一路上和广津先生的奇怪氛围就都能解释通了。我对插手私人恩怨没有兴趣,目前看来这也不会对公务造成影响,就不掺和了。
“既然是在贵方发生的袭击,就交由森氏这边调查处理吧,想必一天之内就能看到结果,”我是这样说的,“时间宝贵,我就先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先回去休息了。”
“告辞。”
银沮丧的神情不似作伪,广津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制止了其他人的议论。我将厅中众人的表现扫过一轮,没发现有疑似主导刺杀的人,就留下白兰等人自己离开了。
他们都很听话,不知是不是巴吉尔提前嘱咐过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从前在家光那里见过我。
反正我是没有印象的。给那时的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现在只有小部分还活着。
白兰不听话,但白兰好像知道了我要去做什么,很安逸地摆摆手,在被森氏的人围上去之前笑着做了口形:
【————】
“……”
就算我会读唇语,笑到裂开的嘴也很难读懂。
总不会脱离“注意安全”“平安回来”之类的话,成年人都是喜欢客套的。我冲他点点头,然后看着那一头白毛被淹没在人群里。
隔着很多很多人。
侍者推开宴会厅大门,躬身向我作出“请”的手势,我看看他们再看看除了守卫空无一人的长廊,迈步走了出去。
长廊,电梯,夜景,玻璃。
我自己站在透明的观景电梯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出一种非常强烈的奇怪的感觉。
——他们好像NPC。
——而现在,是我独自探索,寻找线索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