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望着已经陷入熟睡的月见荷,一身干净的衣服染上不少尘埃,乌发散落在地,手中还捏着半枚镜子。
是鹊镜。
他感到奇怪,月见荷找鹊镜做什么?
还是说,她依旧不相信他并不会离开她?
可是,为什么她不相信呢?
霁明珏不明白,月见荷好像对身边人永远没有信任,不管是昭岁还是他。
他总觉得他与她之间隔着厚厚的霜雾,尽管走在同一处却看不清对方。
月见荷翻了个身,眼见她的脸就要擦到倒在地上的琉璃灯,他急忙伸手挡住,将琉璃灯拿远了些。
这才看清楚她手中还握着一枚耳坠,崭新得看起来应该是刚制作出的。
坠子折射出月光,映在霁明珏眼中。
他觉得这枚形似鹊鸟的坠子极为眼熟,像是一面镜子。
视线流转过月见荷手中捏着的鹊镜时停住,他短暂的怔住。
原来这枚耳坠是由鹊镜制成的。
一时竟有些失笑,原来月见荷就是为了做这枚耳坠把自己累得睡着。
他没有选择喊醒她,而是弯下腰来轻轻将她打横抱起,迈步走向殿中的藤椅边将她轻柔放入。
窗外时不时有风吹进室内,桌上摊开的书页哗哗作响,霁明珏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殿内重回安静。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今日穿的雪色衣裳上身上,好似有流光婉转。
想起她怕冷一事,他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盖好后想要将她手中的镜子和耳坠拿走,月见荷却握得更紧了,还将手往怀中缩了缩,霁明珏无法,只好任由她去了。
好在她这次还算有分寸,知晓控制力度不会将自己弄伤。
窗外传来阵阵蝉鸣,他竟不知不觉看着她直到天明。
室内一片凌乱,趁着月见荷没醒,他轻手轻脚地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挨个摆放好。
忙了一阵后觉得有些口渴,转身走至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抿着。
桌角堆着一摞书册,大多数是礼官所记载的浮荒每年一度六部议事的过程,他无意窥探浮荒内部政事,便将那堆书册推回原位,见地上还掉着几本,随手捡起准备放回时却不受控地眼角狠狠一抽。
是一本图册,泛黄的页脚卷起,应当是经常被人翻阅。
尽管他合拢得速度够快,还是瞥见了其中不堪入目的图画。
月见荷每天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准备召出道火对这种污秽的东西进行毁尸灭迹,手腕却被人握住,后背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他僵硬转头,见到月见荷嘴角的浅笑。
“不可以哦。”她按住他的手,微笑说道。
霁明珏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图册就被她抽走了。
月见荷整个人贴在他后背,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双手环过他脖颈,将图册在他面前摊开,笑吟吟问道:“你有喜欢的吗?”
图上的动作简直要将他眼睛刺瞎,他刚要伸手合起,月见荷飞快地按住他的手。
贴得更紧了。
他只好移开眼,尽力忽略滚烫的耳尖,抿着唇说道:“没有。”
谁会喜欢这种被人压在身下的姿势。
月见荷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干脆掐着他的下颚逼他直视着图册,伸手一页一页翻开,问他最喜欢哪一种,霁明珏欲起身离开,却被她按住肩膀逼回原位。
见反抗不成,他干脆闭上眼睛。
月见荷问了半天没听见回答,凑近一看见他居然把眼睛闭上了,感到有些生气,她可是在和他分享她最喜欢的一本图册。
她不允许有人拒绝她,因此她今天一定要让霁明珏选出最喜欢的姿势。
她捻住他的耳垂,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灵力凝成极细的针穿透而过,饶是霁明珏忍痛能力再好,也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痛得身躯一颤,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