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垂眼,陷入沉思。
与其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索性去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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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疏则衣冠整齐坐在书案后,如常安排府衙诸事,褚未和李逊眼观鼻鼻观心,只一味应着,其余府官更是眼皮都不敢抬。
无他,这位殿下衣领遮不到的颈侧,赫然落着一圈鲜明的齿印,因为咬得深,破皮的地方方才结痂,几个血点凝在皮肤上,格外显眼。
裴疏则却十分坦然,有条不紊慢条斯理,把事情吩咐完,让人下去。
众府官准备离席,扈卫进来通报,“殿下,姜姑娘来了。”
裴疏则抬眼,弯起长眸,“让她进来。”
姜妤看见官员们摩肩接踵地挤出门,生怕走慢了,偶有一两个眼神飘过来,又慌忙收回,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她入内,顿时明白了那些人行为诡异的原因,睁大眼睛,“裴疏则,你一点避人的自觉都没有吗?”
裴疏则神清气爽,青衫整洁,温声道,“妤儿是说今日这个天气,我还要和你一样披个披风,昭告天下靖王恐又旧疾复发了,还是缠个白绢在脖子上,逢人就要解释一句,我不是遇刺,而是被人咬的?”
姜妤噎在那里。
她没法反驳,齿尖咬住唇内一点嫩肉,半晌才问,“我们昨天晚上有没有…”
第65章上当这么说,我是自投罗网了?
姜妤没把话说完,裴疏则怎会听不懂她的意思,没有直接回答,起身走向她。
高大身形带来浓重的压迫感,到咫尺之距都没停下,姜妤蹙眉,伸手推他,“你站住。”
裴疏则顺势抓住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衣襟上,另一只手去拨她遮住颈项的披风,触到颌骨下方一处血痕,带着刀茧的拇指摩挲过去。
姜妤吃痛,轻嘶一声。
“若是我们昨天晚上真有什么,就不止脖子上这些伤痕了,”裴疏则握着她的手收紧,低低问,“你要检查一下吗?”
姜妤猝然将手抽回,注意到他唇角也有血口,别开眼睛,“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无耻。”
裴疏则垂目,“和从前还是不一样吧,我说过不会再拘着你,又怎么会在你喝醉之后趁人之危呢。”
他露出同样嵌着咬伤的手腕给她看,无辜道,“何况昨晚分明是你伤我多些。”
姜妤全然不记得还有此节,经他提醒才模模糊糊想起来,抚额呼了口气。
酒水不仅摧毁了理智,也放大了情感,可清醒之后,她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还和此人藕断丝连。
她或许不该来找他,因为这好像又给了裴疏则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说,如果昨晚不是你先睡着了,你其实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
姜妤微怔,冷冷看他,定声道,“咬就咬了,反正我不会让你咬回来。”
“我过来问你,只是想确认自己需不需要喝避子汤。”
房间内倏忽安静下去。
姜妤没再看裴疏则的表情,转身便走,就要拉开房门时,裴疏则大步上前,伸手将开了条缝的门扇按了回去。
他力气大了些,门扇撞回门框,发出哐当声响。
这一声没吓着姜妤,倒把裴疏则惊了一下,生怕她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姜妤把手放下去,“我知道。”
裴疏则松了口气,“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快走了,三天后一早。”
姜妤有些意外,金陵城这边,他这么快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