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勉强。”
“没什么勉强的。”贺铭替他杯子里添满水,借机低头在他耳边悄声说:“有你兜底,我怕什么?”
他要去一趟岁岁福利院,不止是出于对工作负责。他要回到最初的噩梦里去,再走出来。只有战胜属于岁岁福利院的贺铭的耻辱和恐惧,他才能更坦荡地站在时晏身边。
“那你替我做件事。”时晏没再劝他,“福利院有个叫妙妙的小孩,我答应过他要让他和他朋友见一面,但我失约了,帮我和他道歉,把这个给他。”
贺铭这才注意到他拎过来的纸袋,是擎天柱的乐高积木。
“为什么?”
“嗯?”
贺铭看着那个纸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失约了?”
“他的朋友生病了,可能会伤人。”
“真可惜。”
贺铭唇角的笑意消失了,看起来在替那对被迫分开的小伙伴难过。时晏想到小凤马上要被收养的事,两个人大概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他的朋友叫小凤,也在福利院,不过已经有对夫妻确定要收养他了,正在办手续。”
时晏考虑片刻,“要走的那天,你带他和小凤远远见一面吧,说声再见。福利院那边我会交代好。”
从刚刚起,就用一种奇妙眼神看着他的贺铭突然在桌子下面伸过手,牵住他的手,握了两秒又很快放开。
没来得及往回抽的手被时晏攥住,他的眉峰微微上挑,“又想跟我走了?”
“那不行。”偷袭反被抓的贺铭讨饶,“我得先完成任务,把擎天柱和歉意带到。”
时晏放开他,起身向外走:“长临见。”
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有事联系我。”
“没事呢?”贺铭跟过来,送他一段路,维持一个方便说悄悄话的距离:“没事可以联系你吗?”
时晏转头看他一眼,阳光在他睫毛上滚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那就找个像样的借口。”
“没问题,这我擅长。”贺铭打趣他之前的蹭车行为,“应该能找一些比‘司机出问题’更好的托辞。”
时晏没理他,潇洒地摆摆手,走过转角,发现贺铭还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又停下来,贺铭问:“怎么了?”
“没事。”时晏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又重复了一次“长临见”。
坐上飞机后,时晏收到了贺铭的信息。
“我现在有点后悔。”
“想回长临了。”
他看看不远处正在大快朵颐的Cindy,很难不怀疑是她给贺铭通风报信,不然这个人怎么能卡点卡得这么准,专门挑飞机开始滑行、他没法回头抓人的时间点来撩拨他。
他没回复贺铭,发了条信息给蒋一阔,告诉他自己下飞机直接去找他。
趁贺铭不在,他想先试着接受蒋一阔的心理治疗,回忆一遍让他难以启齿的那些事。也许等贺铭回到长临,他可以先坦白一部分,作为他想重新开始的诚意。
不管贺铭怎么想的,恋爱错觉也好,逢场作戏也罢,他不打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