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小圈束缚住的感觉很奇妙,十指连心,指环滑动,他的心脏跟着收缩,舒张。
他想起时晏离开之前对他说,我们慢慢来,又想到方才柜姐说,从情侣戒指开始带起,先习惯习惯,忍不住微笑起来。
“先生,这款怎么样?”柜姐拿了两条同色的白金细链来,放在戒指旁边一比,“看起来就是一套。”
“就这些吧,多少钱?”
柜姐报了一个数字,贺铭这才看到戒指旁边的标签,一长串数字中间的不是小数点,是分隔符。
“不然您先拿两枚戒指?”柜姐试探道:“项链在外面配,这样也划算。”
“不,都包起来。”贺铭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麻烦稍等。”
他到走廊里拨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道:
“借我点钱。”
“要多少?”
贺铭在柜姐说的数字上加了点,报了个整数。
傅行止立刻转了过来,嘴上却不饶他:“你公司又要破产了?找时晏给你解决去啊。”
贺铭憋着笑,“这次不太方便。”
“明天是不是时晏生日?”傅行止猜到这笔钱的用途,悠悠道:“你不会是要花我的钱给他买礼物吧。”
“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去要名分。”贺铭急着回去拿东西,“不说了,再聊一会儿柜姐该以为我被价格吓跑了。”
到澜庭的时候天光还没有大亮,车子驶入别墅区,海棠的花期过了,只剩茂盛的树冠,在晦暗天色里连成一片绿色阴云。
贺铭的心还没有落地,上飞机前他又给时晏拨了一个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他匆忙拖着箱子下车,近乎急迫地推开门,挂在腕上的两个礼品袋随他的动作摇晃,细绳缠在一起,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整栋房子静悄悄的,和里面的人一起陷入沉睡。贺铭放轻动作,直奔楼上。时晏房间的门开着,床铺整齐而空荡,如同他们只有两个未接语音通话的聊天框。
他提着行李箱回到旁边自己的卧室,把箱子搁到门边,装了戒指的礼品袋则收到衣柜里。站在窗边向下望,庭院中央的巨大水池发出幽暗的光,水池边并没有时晏的影子,他不免觉得担心。
贺铭回到楼下,在客厅和餐厅里搜寻着时晏。他一边拨打时晏的电话,希望铃声能给他一点提示。
起初他并没有听到声响,地下室的入口猛然闯入他的视线,贺铭缓缓地走近,一只脚踩在台阶上,小萄的告诫在耳边响起来:
“家里有两个禁区:先生的房间,和地下室。”
他在台阶上驻足,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时晏在里面没错。
贺铭的心突然悬起来,心跳的节奏变得缓慢而笨重,或许,他正站在时晏的秘密门口。
踌躇片刻,他重新迈开脚步,一阶阶走下去。
小腿碰到一个硬物,他低下头,许多开封的和尚未开封的纸箱凌乱散落着,和普通的储物间别无二致。
铃声从更深处传来,他绕过这些硬纸板组成的小小迷宫,继续向前。穿过一道没合拢的密码门,他看见更为一道更为狭长的走廊,和尽头的房间。
头顶投下惨白的灯光,有些刺眼,终点是一道通体黑色的防盗门。
贺铭伸手在门上敲了敲,没能敲响,门板向内滑动,露出一道缝隙。身后的光钻进一片漆黑的房间,封闭的地方突然流进一股风,层层叠叠的相片飘起又回落,他悬着的心重重坠地。
空气里有浓郁的酒气,时晏躺在一张皮质躺椅上,夹着相纸的数条细线在半空交错,形成一个怪异的茧,包裹住中央的他。
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纸片上印着什么——苏北辰说过的那个挂满他照片的客厅,被时晏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间地下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