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睁开眼睛,纯白的天花板上白炽灯有些刺眼,他慢慢眨了两下,适应光线的同时,一股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窗边有个男人背对他站着,他看不清楚,但心里也浮现一个人影,这时候窗边的人转过身,露出一半侧脸,把他的期待撕裂。
蒋一阔没注意他醒了,快步走到门口,抓住路过的医生,小声问: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
“这个不好说。”医生回答他:“他吃了过期安眠药,还喝了不少酒。”
过期安眠药。
时晏脑袋还在痛,他想起来了,有几瓶温岁蝶从前的药也被他随手塞到抽屉里了,一定是他没看清楚,误服了。
蒋一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他是懂作死的。”
医生安慰道:“幸好洗胃及时,但可能还会多睡一会儿。”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他焦躁地踱回窗边,甚至忘了看一眼病床上的时晏。前阵子恨不得天天来诊室做咨询的人忽然销声匿迹,他早该知道情况不对,奈何时晏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只有被他轰炸得狠了才发一条“在忙”,把蒋一阔糊弄住。
蒋一阔深深叹了口气,很容易猜到他的消沉和贺铭有关,没有太多犹豫,他打电话给贺铭。
时晏正要出声叫他,就听见他举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喂,贺铭吗?”
“对,我是蒋一阔,我想和你谈谈时晏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看着仍旧安静躺在那里的时晏。时晏在他看过来的瞬间闭上眼睛,仿佛仍然在睡着。
他放轻呼吸,凝神听着蒋一阔接下来的话,蒋一阔却陷入了沉默。
沉默,漫长的沉默。
他听不清楚手机听筒里的声音,但是从蒋一阔接下来的话里,他知道贺铭不会赶来。
“好,我知道了。”
“抱歉,打扰你了。”
“再见。”
贺铭匆忙地挂断电话,继续跟上前方乔展意的车。
“抱歉啊东云,下次再把这顿饭补上。”
他和许东云吃饭吃到一半,乔展意带着一个孩子走进了餐厅。他没看见他们,在柜台边站了一会儿,拿上打包好的菜品,就牵着小孩的手离开了。
看见他身边十几岁的孩子,贺铭心里警铃大作,饭也没心思吃了,立刻叫服务员结账。
他们原本就在聊乔展意,许东云在西汀的记者朋友帮忙调查到一些他的家庭背景。
正说到他的养父母离婚很久了,乔展意被乔科带着,而乔科一直没有再婚,抬眼就看见了乔展意,于是现在两人一起在跟乔展意的车。
坐在副驾驶的许东云摇摇头,真心实意道:“没事,能多见一次面,是我赚到了。”
“贺铭哥,你和时总分开了吗?”
刚刚蒋一阔打电话来,还没等他说什么事,贺铭就告诉他,自己和时晏结束了,有些事时晏应该不会愿意让他知道。
许东云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可是贺铭轻轻“嗯”了一声,嘴唇没动,只有睫毛颤了一下,在他那近乎庄严的沉默里,许东云收回了接下来的话,就好像再多说一句,藏得好好的难过就会溢出来,把他淹没。
他转移话题:“贺铭哥,你说乔展意要去哪儿,酒店吗?”
“不,他要回家。”
“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路。”贺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现在和他住在一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