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月,关于岁岁福利院的讨论逐渐平息,恒时对受害者的补偿也悄无声息地完成了。
一直支撑着时晏的那口气松下去,他发起了高烧,比温岁蝶刚去世时那次还要严重。
病势缠绵了半个月,中间去蒋一阔那里做了两次检查,都没检出什么问题,但就是反复发烧,大半时间他都在昏睡中度过。
他总是做梦,不过不再梦见那间浴室了。
“阿晏。”
阳光正好,温岁蝶站在大片草地中央,裙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她摁住翻飞的裙子,对他摆摆手。
“我走啦。”
“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想我。”
不要走。
再留一会儿好吗。
仿佛听到了他的挽留,温岁蝶转过身,眯起眼睛,柔声道:
“已经有人陪你了,不是吗?”
画面一转,他和贺铭并肩走在河边,贺铭走得比他快,手垂在身侧,一摆一摆的,他想去牵,却总是错开。
“贺铭,你等等我。”
贺铭停下脚步,依旧背对着他。时晏急急往前赶,朝着他的背影伸出手,贺铭的身体一晃,直挺挺栽进了河里。
“贺铭!”
时晏抓了个空,他低下头向里面望,河水吃掉了贺铭,现在连一道涟漪也没有,水面如镜,隐隐约约映出一些景象。
先是在会展中心的洗手间,他被喝醉的王尧堵住,喝得烂醉的人的身体带着酒味缠上来,耳鸣和眩晕包围了他。
天旋地转之间,卫生间封闭的门被推开,贺铭站在门口,他是来找王尧的。
“等等,你留下。”
他的声音太小,贺铭仿佛没听见,和王尧一起走了,留下发病的时晏,手抓不住滑溜溜的洗手台,身体重重坠地。
“贺铭!”
时晏伸手向河里一捞,连个影子也没抓住,水面被搅乱了,场景换成了飘着雨的露台。
苏北辰蹲在他身边,用手臂紧紧箍住他,耳边嗡嗡作响,比刚才更甚,他难受得想吐。
贺铭又出现了,错愕地看着和苏北辰搂在一起的他,迅速转过身。
“留下……”
他叫贺铭,声音湮没在雨里,贺铭没有停顿,那背影越变越小,消失在了一片黑暗里。
“贺铭!”
时晏干脆纵身跳进水里,这次他抓住了,他和贺铭面对面,镜子面前他们坦诚相对。
他看见自己褪去情潮后冷漠的脸,听见自己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我们结束吧。
贺铭怔愣片刻,穿起衣服,沉默地离开了观潮路9号那间房子。
不,不是那样的。
他想喊住贺铭,但是镜子外的他转过脸,冷笑地看着被困在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原来他只是个影子,他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贺铭又一次走远。
那不是他想说的话,他一拳砸碎了镜子,温热的液体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所有画面破碎,四散飞溅。
不要走,留在我的身边。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