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湿了,时晏带着满身冷汗惊醒。
时安坐在他床边,担忧地看着他,把手搭在他额头上,“你退烧了,哥。”
“嗯。”时晏的嗓子仍旧是哑的,时安扶他坐起来,递给他一杯水。
他靠在时安身上,忽然发觉,他的耳鸣消失了。
他好像真的痊愈了。
大病初愈,他全然没有轻松的感觉。冥冥之中,贺铭对他而言的最后一点特别之处也消失了,他们不会再有联系。
时安问他:“哥,你在叫谁?”
看来他说了梦话。
时晏平生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撒谎:“我梦见贼了,叫他把东西放下。”
“哦。”时安没有拆穿他,在床头搁下一张请柬,“Ryla姐送来的,你要去吗?”
“是什么?”
他懒得看,时安只好又拿起来,把上面的字念给他听:
“尊敬的时晏先生,诚邀您出席第43届长临国际广告节颁奖典礼……”
“不去。”
听开头时晏就失去了兴趣,时安刚要把那张纸片丢进垃圾桶,时晏又说:
“等等。”
Ryla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最近他们还把《大地来信》送去报奖了。”
他拿过请柬,果然在“受邀单位”里看到了SL的logo。
于是时安眼睁睁看着那张险些进垃圾桶的纸片被他像宝贝一样,郑重其事地压在了枕头下面。
刚刚还神色恹恹、对什么都提不兴趣的哥哥突然就恢复了精神,“我去洗澡。”
时安只好认命地去替他放热水,同时在心里偷偷吐槽,男人的心,说变就变。
同样的请柬也递到了贺铭手里。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你助理还以为你忙着解决核危机呢,你不出现,没人敢打扰你,请柬都送到我这儿来了。”
傅行止跷着二郎腿,看他做卧推。
“合着你只是在减脂增肌。”
贺铭脸不红气不喘,“本来确实约了客户,被鸽了。”
“所以你就来健身房了?”傅行止单是看着他手里的杠铃,就觉得肌肉酸痛,“你这个解压爱好,真是够特别的。”
“不然呢,扑你怀里哭?”
“别了,我怕折寿。”傅行止正色道:“最近客户跑多少了?”
“看怎么算。”贺铭把杠铃放回架上,拧开身边的矿泉水猛喝一口,“明确表示不续约的客户4家,本来也没希望续约的1家,至于新客户……”
他拧紧瓶盖,丢回水杯架里,“没一个能约出来的。”
“扑我怀里哭有什么用。”傅行止挖苦他,“扑时晏怀里哭去啊。”
作为同行,傅行止比谁都清楚贺铭面临着怎样的境地,他的麻烦比时晏前些日子经历的要简单和具体得多——他在业内的信用破产了。
除了是阿龙的朋友、岁岁福利院罪恶的见证人,贺铭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恒时的合作方。
在道德层面,贺铭无可指摘,但是站在客户的角度,他确实可以说亲手把自己的甲方老板送进了监狱,事后还在还在对方已经扫地的颜面上狠狠踩了两脚。
时文礼和阿龙之间的事是一笔法律都难以算清的账目,尽管贺铭师出有名,在生意场上,他实实在在属于理亏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