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雕花窗格,稀稀疏疏地打落在男子的灰白脸庞上。
萧谌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压抑不住的心慌反复在萧谌在心头涌现出来……
心底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悄然脱离了预期,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那种脑海一片空白的茫然,恰如前世……他独守着了无生息她,耳边是无尽的嗡鸣。
无边的孤寂还伴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屋内不知何时陷入了死寂,青云看到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脸,可周遭的威压着的气息,他无比清楚主子此刻的心情不大好,甚至可是说糟糕到了极点。
主子的情绪向来都不外露,即便是当年夫人身故,主子也只是……,想来这次也当是如此罢。
青云内心幽幽叹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徐姑娘的事如往常那些人一般,就此告一段落了。
甫一下却听到男子忽而沉声道,“她如今如何了?”
???
“……”
青云并未往下打听这些,不禁额冒冷汗,只好讪讪道,“这……,想来已无大碍,否则镇北侯夫妇也不放心让徐姑娘一个人独自前往慈恩寺——”
萧谌黑眸当下冷得能结出冰碴。
青云看到男子蓦地扫过来的眼神,话音逐渐心虚地弱了,连带着头颅也被萧谌迫人的气息压了下去。
青云:“……”
真是青天大老爷!!!
自打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些年来,他从没见过主子如日子这般反复无常。
前几日你还说往后有关徐姑娘的事不必再提呢,这怎么能怪他呢?
青云面上不显,可心中却已然疯狂腹诽。
周遭的气息冷窒的一瞬,书案上那盏温热的庐山云雾也渐渐凉了下来。
丝丝薄荷幽香飘散在空中,没能如往常一般让人凝神静气,反而在男子心底荡起阵阵涟漪,也模糊了他片刻前的面庞的冷峻。
萧谌兀自心乱,都城于御街西侧的镇北侯府里,徐明绯同样内心空落落的,整个人自从醒来后就变得沉默了不少。
镇北侯夫妇也只当其是因着前两日的事大受打击,待事情一天天淡去,总会好的。
可自幼陪伴在徐明绯身边,一贯神经大条的海棠,却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
姑娘她,好似不单只是沉稳了,眼眸中的那一抹时长闪烁的明媚光亮,自醒来后,似乎也不知所终,整个人笼罩着像垂暮老者般的沉沉暮气。
一言不发的坐在屋内,看似一直打量着收拾行囊来来往往的小丫鬟,可等人都收拾完了,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过神来。
殊不知,徐明绯醒过来大半日,神思却并未清明多少,前世的悲剧和今生的事在不断撕扯着她的思绪,嘴唇却干裂没有气色,小脸苍白得吓人。
重来的人生,失而复得的家人,短时间还真是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庄生晓梦还是她临死前的走马观灯——
可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不久后就是爹爹他为了她这个不中用的女儿,光明磊落了一声的爹爹,为了她这个不中用的女儿,用尽他最看不惯的手段逼迫萧谌娶她。
可最终强求来的,终是作孽,从前她的得到的结局,何尝不是自己自作孽的下场。
如今一闭上眼,满目的血色充斥在眼前,还有那股真实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她的鼻尖萦绕不散。
徐明绯心头似乎被人狠狠攥住,她不敢再想下去,恍惚间,她又想起先前在慈恩寺求来的那道签文。
从前和他成婚后,为了和他又话说,她也曾丢弃最爱的话本子,逼迫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诗书。
那日在慈恩寺不曾读懂的谶文,如今也全然懂了。
烬里看花终是幻,夜半烛泪到天明,竟然准确无误地诠释了她上一辈子的轨迹……
前世今生,她执着要立刻动身前往慈恩寺,绝对不能让自己还有侯府的众人再重蹈覆辙了。
那个无辜的小生命,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了……
女子瘦削下来的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发凉的指尖缓缓拂过小腹,眼尾不知何时泛起了红,似还氤氲着几分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