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虽摸不着头脑,此时也只能得体地同她寒暄一二,从善如流,
“亲家太过客气了。”
她一边跟着大夫人坐到前边的主桌上,一边在心中思量。
莫不是,薛家知道陆风华不成了,所以也把目光投向了她的晨哥儿?
这样想着,孙氏顿时喜不自禁。
孩子们倒是都懵懵懂懂的,并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唯有陆昭华悄悄将视线投向最远处坐着的二夫人。
照说她作为薛二小姐的母亲,这样的时候也应该来同孙氏说上两句的。
由大夫人一个人出面应付亲家,于理倒是无甚不妥,可于情难免叫人多心。
只见她脸色不悦,僵坐在梨花木长椅上,脸上的笑像是硬挤出来般难看。
自不用想,显然是因着这桩亲事心生不悦。
可是这里是最重规矩教养的薛家啊,这二夫人若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又怎会被娶进门来?
薛家这明显的分歧就这样被明晃晃地摆在了面上,由不得陆昭华不多想。
难不成薛家这样的清流之家也热衷于搞宅斗?还是说他们另有了什么打算?
陆昭华这般想着,却被大夫人一把拉过身前,细细打量。
“哎呦!你这姐儿生得各个儿喜人,不像我,生出来两个讨债的,肚子里揣不出一个这样的小娇娇。”
话虽这般说,但大夫人脸上的喜意却是藏不住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已经进了翰林,小的今年又一举中了秀才,这哪里是讨债的?分明是报恩的!(薛家没分家,子嗣排序是按照六房加起来的。所以大夫人的二哥儿是六少爷。)
不过孙氏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落了她的脸面,只笑着哄她再去生一个。
“都这把年纪了,哪还能生了?”
她笑骂孙氏促狭,又象征性地拍了拍陆昭华的肩膀、摸了摸染华的小脸,最终就是王喜宝都被她夸了句娇软可爱。这才用捏着帕子的手,冲着不远处的凉亭内指了指,
“你们几个也去玩罢!姐儿们都在那呢,府里特意备了有春樱饼,都去尝尝。”
陆昭华远远朝凉亭看去,只见那薛二姑娘一人独坐在角上,瞧着神情颇为感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来,想知道内情还得从她下手了。
倒不是陆昭华八卦,只是这桩事关乎伯府。
她唯恐牵连到自己,所以格外上心。
念及如此,陆昭华便端了一小碟子点心,朝那薛二姑娘去了,
“薛家二姐,你怎得一个人在这儿?”
薛二姑娘名薛景丹,她显然一时没能将陆昭华认出,笑着起身迎她。
可在陆昭华自报家门后,却是脸色一沉,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你家陆二哥儿都已分出去了,你还来找我作甚?”
“瞧姐姐这话,他即便分出去也是我二哥哥啊!”
陆昭华状似瞧不出她眉宇间的不悦,亲昵地凑到跟前去,
“莫不成我二哥哥分出去了,薛家姐姐便不愿嫁与他了?”
“胡说!”薛景丹脸色涨得通红,羞愤出声,“我薛家乃世代清流,岂是那嫌贫爱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