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你都记下了吗?”陆镜白温声问道。
沈知意瞬间被叫醒,把那些胡思乱想丢开,书页还停在后半段,略显心虚地从头开始念起。
虽然看不到那边是什么神情,但从频频点头的姿势来说,她应该念得很准确,后半段有些繁体字还能猜出大概,可最后带着几个生僻字,只能认半边地读道:“雨场时若,系是休徵……”
念到最后,陆镜白才出声提醒道:“是雨旸时若。这半句的意思是晴雨适宜应时而至。后面再说这是好征兆。”
听到这些解释,沈知意更觉羞愧,诚心诚意道:“我记住了。”
“旁边有其注解,沈姑娘若是想了解自可去看。”陆镜白接着道,“那翻开下一卷地舆……”
这下沈知意更专注于书籍里的内容,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进行比对。
车轮滚滚,微风拂起车帘,也因这书声而变得温柔。
从《三字经》到《幼学琼林》的岁时,计算出了县城到下坝村的距离,玄砚在外轻声喊道:“公子、沈姑娘,到下坝村了。”
沈知意将膝上的书合上,正打算去拿装幼苗的瓦罐,那只白净的手率先将瓦罐拿起,先下了车。
“哎哟,陆大人,你怎么来了!”村长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这瓦罐好眼熟……”
“村长爷爷。”沈知意在后面喊道,一下来就主动走到村长身边,“陆大人是来看我找到的那些稀奇种子的。”
“那些种子不是……”村长想说的话,再联想到陆大人的到来,按下心惊之感,连忙换个话接住,“那屋子里摆得到处都是!”
“是啊,捡到的时候觉得像是种子,就试着种了,没想到都发芽了!”沈知意感叹道,如此默契地将种子由来交代清楚。
旁边听到这番谈话的村民即刻表示见过这些幼苗,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整个过程都补齐了,让沈知意在心里过了一遍他们的说辞,免得以后说到这里的时候出了错。
有整个村子“作证”,陆镜白更是对那些发苗的种子感到好奇,边听边往沈知意家方向走。
院墙还是那般破旧,院子里的菜地种着的白菜还很精神,不过数量比上次来的时候少了些,反倒是空荡荡的屋内多了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箱笼倒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炕床上……
陆镜白很快将屋内看尽,脚步不由加快地向那抹绿意而去,有些像今早看到的幼苗,有些却不像,一时无法分辨。
越是这样,越让他感到激动!
“玄砚,将这个还有那个都搬到亮堂点的地方。”陆镜白吩咐道。
沈知意在旁看着也不敢轻易出声打扰,然而她还是在心里感叹这位陆大人眼睛毒辣,这么快就挑出没见过的那两类——西瓜和红薯幼苗。
“这苗苗还真发起来了!当时看的时候还一丁点。”
“没想到长出来是这样,红色的咧,真喜庆。”
围观的村民和离得近的人就此说起话,就算刻意压低嗓门,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红薯幼苗自带紫红,对视力不太好的人来说,也能划分到“红”的范畴,不过随着它长大,会逐渐褪红,大片叶子变绿,叶形近心形,从地下的果、梗和叶子都能吃,且产量高。
此时陆镜白的手极近温柔地轻抚过叶身,思绪千般涌动,没有半分头绪,却能肯定这幼苗绝非凡品。
“那株有些怪,三片叶子能长成两个模样。”
“知意屋里那么多苗要照顾,有一两株长得奇怪点,也很正常。”
“能养活就不错了!”
都不用沈知意说什么,就有人帮她找补好了。
其实那株苗没有养坏,而是西瓜叶子长大的必经过程,起初是圆叶,随后长成两边尖、中间圆的叶片,同时这片叶片的叶茎会带白绒毛,等其他两片叶子长成这样就到了该移植的时候。
“这个,我在西楚游记里见过,时而叶圆,时而叶尖又圆,最终叶大片且左右对称,黄花绿皮黑纹红心,名唤寒瓜。”陆镜白恍然道。
“寒瓜?没想到它叫这个名字!”沈知意诧异道。
围观的村民们更是恍惚,念叨了好几遍“寒瓜”,反而好奇地问道:“绿皮黑纹还红心,怎么想怎么奇怪,陆大人见过没有?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吗?”
“你也是大白天说梦话,等这个苗长起来不就知道有没有这东西了!”旁边的人笑道。
说着说着就开始聊起来了,压根没有沈知意发挥的余地,她余光扫到陆镜白那边,也就没有打断他们那些天马行空的聊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