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那群人,他们脸上再也看不见那种虔诚,穿的厚衣服从头裹到脚,好多人只露出两只眼睛虚看着她,那是敌意的目光,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就好像她是他们不幸的根源,她消失了,不幸和厄运就会消失。
然而,时至今日,石岩还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招惹他们了,何以到如此地步。
她叫住张可晴的亲爹,他目光凿凿。
“我们只见过一面还是两面,你来凑什么热闹?”她印象里,这个人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因为你扰乱了我家庭的安宁!”戴眼镜的男人字句铿锵地回答她。
陈志豪父母插进来,“对!我大儿子当着你的面失踪,就因为我们没给你塞钱,你管不不管一眼,好不容易怀了二胎,又被你搞没了,我们整个家庭都被你毁了!”
越来越多的人七嘴八舌地站出来,理由五花八门。
“现在你看见了,”吕鹏程被人群簇拥着,他像一个指挥家,将各种声音收入囊中,他慢慢勾起嘴角,平静地向石岩展示她多么多么该死,“这就是你的罪,你理所当然死在昨天。”
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力排众议:“谁没有罪?”
贺雨行大步迈进人群里,他坚定地望向石岩,如果说过去他错失了太多并肩作战的机会,那这一次,无论面对什么,他一定一定站在石岩面前。
很多人忌惮他那玄而又玄的术法,纷纷化作鸟兽四散开,无形中给他避出一条路来,吕鹏程对着他暗骂两句,心里早有打算,趁其不备把石岩捞过去当人质,他就不信贺雨行不乖乖听话,还不是叫干什么干什么。
他眼珠一转,朝石岩猛扑去。
受他一次暗算,石岩还能受他第二次暗算?
对吕鹏程这个人,她就差把谨慎刻在脑门上了,吃饱了喝足了,她动作异常灵敏,一个闪避让吕鹏程扑了个空,栽进草丛里,人群中有人捞起灰头土脸的吕鹏程,见主心骨大受挫,恼羞成怒道:“大家别怕,警车在来的路上了,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堵不住他们四条腿!”
“不不不,是八条腿!”方茵茵别着微型镜头,闯入视线,她身后跟着步履平稳的竺七,竺七一头黑短发,肩上飘着细微的雪。
人群中一人指着来者,喊道:“是白鸽协会那几个人!”
“艹,还记得老娘呢。”方茵茵以一敌十,一张快嘴不带脏字地骂一个遍,她骂得酣畅淋漓,硬是凭一己之力挑起群众激愤,于是所有的火力都追着她们二人去了,喊打喊杀地越跑越远。
徒留一个光杆司令。
石岩薅住吕鹏程的领口,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陈青岚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她连声音都是抖的。
他全身的肉抖得像个筛子,一张嘴还在死挺:“想污蔑我,你得有人证物证,有本事你让青岚起死回生,让她亲口告诉你!”
他低低地笑着说:“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你……你……”石岩气得一把撒开他的衣领。
吕鹏程的笑声停止,万物都仿佛沉寂了,雪花无声地从天上落下来,像棉絮一样,和陈青岚下葬那天的大雪像极了。
沉默让每一分每一秒都陷入冗长的对峙中。
“如果陈青岚还活着呢?”贺雨行不疾不徐,声音比雪花还轻,这轻描淡写的话就像一支沾满毒血的利箭,让吕鹏程头皮发麻,哪怕心中激起无数波澜,他依然强颜欢笑,殊不知,他维持体面的那一丁点笑容早已经枯竭,只剩下干瘪可怖的嘴角。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锵吹了个高调的口哨,一个漂移后稳稳当当把车停在吕鹏程面前,前后夹击,不给他一点逃跑的余地和机会。
“人我带来了,你们好好掰扯。”他挑眉,拉开后座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