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两日,在谢临堪称严苛的调理和……看守下,虽然内力依旧被封禁大半,蛊毒也需时时压制,但至少已能自行下榻活动,只是动作间难免牵扯伤口,让他时常龇牙咧嘴,换来谢临毫不留情的冷眼。
晨光再次透过窗棂,沈昭醒来时,感觉身体比昨日又轻松了些。他试着活动了下手臂,伤口依旧疼痛,但那种蛊毒蠢蠢欲动的躁动感似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谢临早已起身,正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枚银针,对着光线仔细查看,侧脸线条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晰冷峻。
“谢大夫这是在看什么?”沈昭懒洋洋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谢临收回目光,银针在指间一转便没了踪影:“在看某些人还能不能安静养伤,而不是整天胡思乱想,聒噪不休。”
沈昭低笑一声,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我这叫保持乐观,有利于康复。再说了,”他顿了顿,眼神往谢临那边瞟了瞟,“整天对着谢大夫这么张好看的脸,若是还不胡思乱想,岂不是暴殄天物?”
谢临倒水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将水杯递到他面前:“喝你的水。看来是真好了,都有力气油嘴滑舌了。”
沈昭接过水杯,指尖“无意”地擦过谢临的手背,感受到对方瞬间的僵硬,他眼底笑意更深,嘴上却一本正经:“我说的是实话。谢大夫医术好,人长得也好,就是这脾气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谢临冷眼扫过来:“怎么?”
“也挺好的。”沈昭从善如流地改口,抿了口水,“有个性,我喜欢。”
谢临:“……”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越发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转身去拿早膳。
早饭依旧是精致的药膳,但今日却多了一小碟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混在药味里格外明显。
“哟,今天换花样了?”沈昭挑眉,“柳先生这是改变策略,打算用糖衣炮弹了?”
谢临看了一眼那碟桂花糕,语气平淡:“没毒,吃吧。”
沈昭捏起一块放入口中,软糯清甜,恰到好处。“味道不错,谢大夫,你也尝尝?”他又拿起一块,自然地递到谢临嘴边。
谢临看着递到唇边的糕点,又看看沈昭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眉头微蹙:“不必。”
“尝尝嘛,”沈昭的手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很好吃的,我已经试过了。”
谢临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张口,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那桂花糕,柔软的唇瓣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沈昭的指尖,带来一丝微凉柔软的触感。
沈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谢临细嚼慢咽地吃完那一口,神色如常:“太甜。”说完便不再看他,自顾自吃起自己的清粥小菜。
沈昭看着自己刚才被“袭击”的指尖,愣了片刻,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牵得伤口都有些疼,心里却像被那清甜的桂花糕塞满了似的。
与此同时,别苑另一处僻静的暖阁内,药香弥漫。
柳知微看着眼前黑漆托盘上那碗按照谢临给的方子煎出来的药,神色平静无波。药汁浓黑,散发着与往日所服药汤截然不同的清苦气味。
孙先生垂手立在一旁,恭敬道:“先生,药已按方煎好,每味药材都经老夫亲自查验,无误。也已……让人试过,无虞。”
萧澈站在柳知微身侧,目光沉静地落在那碗药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周身的气息比平日更冷冽几分。他沉默地看着柳知微伸出手,端起了那碗药。
在柳知微即将饮下之前,萧澈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想阻止,却又强行克制住了,只是指尖微微收紧,声音低沉地开口:“小心烫。”
柳知微动作顿了顿,抬眼对他露出一个极淡的、安抚性的笑容:“兄长放心,我知道。”说罢,他屏息,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蔓延开,却意外地没有引发太多不适,一股温和的暖意缓缓沉入腹中。
他轻轻咳了两声,接过侍从及时递上的温水漱了口。
“感觉如何?”萧澈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目光却未曾从柳知微脸上移开分毫,仔细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尚可。”柳知微语气平淡,仿佛喝下的只是一杯清水,“药效如何,岂是即刻能见的?”
萧澈不再多问,只是对孙先生微微颔首。孙先生会意,恭敬地领着侍从退下,暖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