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礼物,的确有点过于贵重,但如果这是你喜欢的方式,我也不会拒绝这份心意。”
她人生的前二十年终究也活在蜜罐里,是个备受宠爱的女儿,在这方面其实没有那么强的包袱,要为了自尊心而拒绝一切馈赠。充分思考过这件事背后的逻辑,也就逼着自己释然了。
“这样好,”谭序松了口气,“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为什么会不高兴?”
“嗯……比如,很容易被不明真相的人理解为拜金?”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即使你喜欢我和钱没什么关系。”
梁至遥却摇头:“这么说也不客观吧,我们对对方的喜欢都不可能和金钱完全没关系。”
“哦?”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洗耳恭听。”
他很早就知道梁至遥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但对于分享这些纷繁的思绪则显得很克制,在不熟的人面前就更是如此,很多时候她的慢热和分寸感会被误以为内向和沉默寡言。
然而恋爱以来,眼见她面对自己时逐渐解锁话痨属性,变得喜欢分享和袒露内心,时常有种隐秘的成就感。因为内心清楚,她并不是真的变了个人,只是更愿意对他展示真实的自我。
“比如说,影视作品里好像总有很多‘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的钱’那种情节,主角的价值观也总是纯爱至上,视金钱如粪土。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成年后突然感到不对,为什么大家非要把金钱和一个人的过往经历与魅力割裂开来呢?”
“一个人的自信、谈吐、阅历,明明都和钱有很大关系,可是好像只有说自己对一个人心动的原因是这些相对抽象的东西,才显得比较清流,不会被鄙视。”
谭序听得勾起唇角:“大概懂了。不过还是举个例子?”
梁至遥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就拿我们两个来说,你最开始对我心动是因为觉得我打球的样子很帅,但其实,这些也都是我爸妈花钱给我请教练,一节一节课砸出来的。”
“这倒是。”他不否认,“只不过天赋和后天努力一样重要,同样砸钱,未必每个人有这个效果。”
“那当然,”她笑,“不过归根结底,花钱培养还是先决条件。反过来说,你的魅力一定也有一部分是金钱所赋予的。所以,这其实没什么需要感到不自在的?如果说你表达喜欢的方式有一部分想通过金钱来完成,也确实有这个条件,我不会觉得被冒犯或有压力。”
谭序笑着没回答。梁至遥仰头问他:“怎么不说话啦?”
江湖有句经典传言,富二代多恋爱脑,越是不为面包发愁的人,越有可能追求极致的纯爱。谭序在她心中其实是个理性而成熟的人,和恋爱脑相去甚远,但梁至遥不免反思,她说的虽然都是大实话,但是不是也有点过于直白了,显得不太浪漫?
她正打算说点别的什么调节下气氛,或者把暂停的电影恢复播放,他却突然低头吻了上来。
他接吻向来喜欢搞突然袭击,对此梁至遥早已习惯,只是没料到这种毫无暧昧、甚至有点破坏气氛的话题下也能突然亲热起来。
谭序的调酒技术与掌握的酒单长度都有长足的进步,今天喝的是大都会。蔓越莓汁的酸甜味道从他唇齿间被分享和转移到她口中,在激烈的深吻中遭到攫取和吞噬。
“喂……”预感到什么,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电影……刚看了一半。”
即使在家看电影时,梁至遥也喜欢一鼓作气,把所有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中途也不去洗手间,倾向于从头到尾完整体验。
“等下再看,”他眼中的欲望无法掩饰,直白地邀请,“先做点别的?”
喝酒后,感官体验被放大数倍,她其实也不怎么禁得起撩拨,很快就没了意见。
“梁至遥,你应该多跟我聊天,”从客厅转移至卧室时,谭序握住她手腕将人压到床上,“如果以后我们吵架,我肯定吵不过你。”
“为什么?”她狐疑地保留意见,“你这种金融男能说会道的,我很难占上风。”
情人节晚餐两人穿戴都很正式,因此黑暗中他解开皮带扣的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让她的身体在看不清的环境里莫名颤栗。
谭序低头,在她耳畔压低声音:“因为我太喜欢听你讲话了,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又一本正经讲道理的样子……很性感。”
这话听起来特别像男人在床上做不得数的甜言蜜语,日后真的吵架时很容易打脸。梁至遥没当真,但对此也不太在意。她抬头环住谭序脖颈,去吻他喉结。
谭序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种特殊的占有欲。日常相处之外,他喜欢梁至遥和自己说一些不会对其他人宣之于口的想法,聊一些和父母或好朋友之间也很少触及的话题。
除肉体外,她的精神世界有些部分也同样只对他开放,有无数从未对外展示的梁至遥只有自己见过。只是想到这个事实,他就会感到难以抑制的愉悦和满足。
其实梁至遥那番话并没说完,剩下的话都随着和谭序的吻被吞进了肚子里。她想说,两人相遇的可能本来就逃不过世俗的种种硬件,但如果不是自己遭遇破产危机,反倒没机会展开故事,所以人生的每个意外才格外精彩。
而硬件也只是硬件,内核不够相似的人很难互相认可,也无法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持续心动。
他接吻时很坏,性格中的那点恶劣因子和破坏欲被全部释放,动作里除了侵犯就是逗弄,每每让梁至遥招架不住。某次聊起时,又理直气壮说这是雄性本能,和情绪稳定的人设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