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再理会那些烦心事。今日我就在家中陪你抚琴看医书,再不理其他。”
第二日一早,香凝还在睡熟着,方怀瑾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自行收拾齐整出了门。
昨晚他刻意痴缠,香凝累得很,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动作。
昨日,他越想越觉着不对劲,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他必须尽快知道父母所赠之物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将父母赐的脂粉钗环悄悄带去医馆请沈愈查验。
沈愈仔细查验了一番,还真查出了问题。
“脂粉里混入了朝花夕粉,长期使用会亏损根本,甚至丧命。”
方怀瑾闻言面色立刻沉下来,他想过父母或许会在赠礼中做手脚,但万没有想过会是如此阴损的毒药。
他们竟然想要香凝的性命!
“这脂粉何处得来的?可是香凝用了?”见他如此反应,沈愈忙问道。
方怀瑾肃着脸,回答道:“是父亲母亲赐的新妇礼。香凝还没用,我担心有问题想着先请你看一看。”
“什么?”沈愈也很震惊,他与方怀瑾是同窗,少年时他见过方怀瑾的父母许多次。在他的印象里,方家父母虽然严肃古板,但也是正直慈善的长辈。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实在让人瞠目。
两人沉默许久,沈愈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我不知道。”方怀瑾面色惨白,彷佛所有神志都已被抽离,“他们是我的父母,生我养我,恩情重于泰山。父亲常教诲我当持重自身恪守家风门规,不可违背君子之风。母亲更是常年吃斋念佛的慈悲人。如今居然做出此等事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更不知道往日里他们对我的教诲究竟是不是真的。”
沈愈叹了口气,劝道:“身为人子,理应孝顺。但若父母有错,子辈亦不可盲从。我想,不论他们从前的教诲是不是真的,但人活于世,守君子之节总归不是错的。”
见方怀瑾似有缓和,沈愈接着劝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想一想香凝怎么办。她是无辜的,你已娶了她,自当保护她。”
方怀瑾被沈愈的话点醒:“你说得对,香凝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都需护她周全。”
方怀瑾回去后,香凝正在屋里看医书。
见他回来,立刻放下书卷迎上去。
时节已至深秋,方怀瑾身上带着一身寒气。两手交握,香凝立时感觉到一阵冰凉,忙用自己的手将方怀瑾的手拢住,为他取暖:“怎么这般凉?夫君这是去了哪里?”
“方才,我去了沈愈的医馆。”方怀瑾艰难开口。
香凝不觉有他,反而有几分遗憾:“早知道我就一起去了。正好我有几个医理上的问题,想请教沈大夫。”
“无妨,改日我陪你一起去。”方怀瑾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脂粉的事。
“嗯。”香凝自然地依偎在方怀瑾的怀里,主动说道,“方才我在给义母调配安神养气血的药茶。我想着也给母亲送过去一些,略表我的心意。”
方怀瑾低头看向香凝,只见她目光澄澈充满期许,心里更觉羞愧。
她那般相信他依恋他,为了他努力学做一个官家小姐,体贴大度地容忍他父母对她的挑剔和嫌弃,甚至为那庸常廉价的赏赐而欣喜,以为只要她足够好足够安分顺从就可以换来他父母的改观。
可是,他的父亲母亲却用阴毒手段,利用她的信任和期许谋害她的性命。试图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间。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方怀瑾连声道歉,强烈的自责和愧疚压着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香凝被他吓到,下意识撑住他踉跄的身子。
方怀瑾看向香凝,哑声道:“方才我去找沈愈,请他查验父母所赠的脂粉钗环。沈愈发现脂粉中藏有朝花夕粉,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毒药,长期使用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送命。”
“什么?”香凝也是一震。
方怀瑾脸色铁青,继续说着他最不愿说的话:“我早知父母不喜你的过往,但却没有想到他们竟如此狠毒。”
香凝觉着不可置信,一点一点理清方怀瑾的话后,过往的许多委屈骤然在她心中涌动,积攒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我只是想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这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