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我仿佛听见了她的呼唤,耳边是她焦急的声音:“小夜……小夜……”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格外沉重。
脸上忽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我听见了,是她压抑的哽咽声。我想要抬手为她拭去泪痕,却发现双臂沉重得无法动弹。
在她背着我下楼的颠簸中,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姑娘,别着急,我们这就去医院。”
我转过头,看见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老人。
而身下传来的是,姐姐熟悉的体温和气息,那是我日夜思念的味道。
然而“医院”两个字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直直刺进我的心底。
“放我下来……”我虚弱地挣扎着。
“我不去医院……”用尽全身力气从她背上挣脱,却在落地的瞬间瘫软在地。
我试图爬行逃离,四肢却像被抽去了筋骨,只能在冰冷的地面上无力地挪动。
指尖划过粗粝的水泥地,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左肋撕裂般的疼痛。
对医院的恐惧,不仅仅是那些日子守护母亲时的煎熬,更深的是童年时每次从医院归来后必然的挨打,那些充斥在消毒水气味中的谩骂与斥责。
我憎恶医院,恐惧医院,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战栗。
“我没事,一点都不会疼……刚刚只是太困睡着了。”
我努力为自己辩解着,可是不断滑落的泪水却背叛了我的言语。
我看见她跪下来想要抱起地上的我。
我挣扎着扭过身去,不愿让她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模样。
我低垂着头,一遍遍地重复着,用尽力气抬起手臂,试图在我们之间筑起一道安全的距离:
“姐姐……我真的没事……只是太累睡着了……”
她却轻轻拨开我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臂,执意靠近。
当她的指尖托起我的脸颊,为我拭去那些不听话的泪水时,我在心底无声地哀求:
不要用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我,好不好……会灼伤好不起眼的我。
我试图再次抬手推开她,她却顺势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把我的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小夜……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的……”
这一刻,所有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像在茫茫大海中挣扎的溺水者,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
我终于放任自己在她怀里放声哭泣,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疼痛、委屈和无人知晓的悲伤都倾诉给她听。
恍惚间,我听见她哽咽的声音穿透泪水:“小夜……我们回家。”
*
耳边先是嗡嗡的耳鸣声,渐渐地,那些模糊而遥远的声响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正在将我从冰冷的海底缓缓托起。
“醒了……能听见吗?”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朦胧的白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光影中晃动。
一阵剧烈而熟悉的疼痛瞬间将我拽回现实。
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条烙在我的胸腔,灼烧着每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