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床上,无法动弹。
鼻子里插着软管,正输送着微凉的氧气;
手臂上扎着输液针,冰凉的药液正一滴一滴汇入我的血管;
指尖夹着监测夹,连接一旁不断发出规律滴声的仪器。
我这是在哪里?
记忆的碎片渐渐聚拢:画室里刺鼻的松节油气味,调色盘上未干的蓝色,那些蛛网般蔓延的疼痛,还有……她……温暖的怀抱。
那持续数月、日夜不休的隐痛,在某一刻骤然升级为撕心裂肺的撕裂感。
我记得自己无法呼吸,仿佛沉入深海,随后便坠入无边的黑暗。
“你昏迷了,现在在医院。”
一个温和却冷静的声音响起。
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床边,眼神平静如深潭,“是严重的肋软骨炎,引发了感染和休克。我们正在用最强效的药,你需要绝对静养。”
昏迷。休克。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狠狠砸进我的意识。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医疗费会有多高昂?又会招来多少责备?
还有我的毕业设计,还没完成……
我试图挣扎起身,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紧接着,我被推着辗转于各种检查之间。
CT机轰鸣作响,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每一次移动都撕扯着胸口,剧痛几乎让我窒息,只能死死咬住牙关。
医生和护士的动作又快又轻,可她们的眼神深处,都藏着一种我没敢深读的凝重。
周围好黑……黑得让人心慌。
妈妈,原来前些天……你也是这样痛苦吗?
*
等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在普通病房了。
意识如潮水般缓缓回流,我想起了一切。
想起她温暖的拥抱,想起她轻柔地为我拭去眼泪,想起她一遍遍地说,“我带你回家。”
“姐姐……姐姐……”我轻声唤道。
一个陌生的女声回应了我,语气温和却带着职业性的距离感,“终于醒啦。”是位护士姐姐。
我仍固执地低语:“姐姐……”
仿佛只要多念几遍这个称呼,就能穿透虚无,看见她的身影。
“什么?姐姐吗?是说那天送你来医院的那位女士吗?”
原来那些模糊的片段不是梦……她真的出现了,并且,她还愿意见我。
“嗯……”我迟疑地开口,声音干涩。
“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