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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小官人你得当心哩（第2页）

“我们必须立刻转移。”赵沉抓起包袱，“但山路艰险，只能徒步攀崖，你……”

“我能走。”她束紧腰带，眼神坚定，“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他们再把我抓回去。”

两人刚欲出门，忽听屋顶瓦片轻响，一道黑影如猫般落下，单膝跪地，抱拳禀报：“小姐勿慌，属下奉命接应。寨后悬崖设有藤梯，可通谷底暗河，已有船只等候。”

陆明漪认出此人面容??竟是当年陪她赴边的贴身侍卫林七郎！本以为早已战死，竟也活了下来。

“你怎么……”

“属下当日重伤坠崖，侥幸未死，后被黑水寨兄弟救回。”林七郎沉声道，“这些年我一直潜伏在鹰羽营内部，日前探知裴渊行动，连夜赶来报信。”

陆明漪心头震动。她终于明白，兄长所谓的“旧部未散”，不只是三千死士，更是无数像林七郎这样默默潜伏、忍辱负重之人。他们在敌营中低头，在刀尖上行走，只为等待一个信号。

而今，信号已然响起。

一行三人迅速撤离木屋，沿后山小径疾行。夜色浓重，山风刺骨，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藤梯悬于绝壁之间，随风摇晃，宛如蛛丝。陆明漪咬牙踏上，双手紧握粗糙绳索，一步步向下挪移。中途风雨突至，雷声滚滚，闪电照亮山谷，照见下方溪流中确有一艘乌篷船静静停泊。

待三人登船，艄公一声不吭，撑篙离岸。船行数里，转入地下溶洞，水道狭窄曲折，仅容一舟通过。直至天光微亮，才从另一侧出口驶出，进入一片隐蔽湖泊。

湖心有岛，岛上建有一座草庐，门前立着一人。

白衣胜雪，左颊一道浅疤，正是陆铭章！

陆明漪踉跄下船，泪水夺眶而出：“大伯……”

陆铭章静静看着她，眼中波澜起伏，却始终未上前一步。良久，才轻声道：“你来了。”

“我都想起来了。”她扑跪于地，“父亲是不是还活着？这一切是不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追杀？”

陆铭章闭上眼，缓缓蹲下身，抬手抚过她的发丝，一如幼时那般温柔。

“因为你必须忘记。”他声音低哑，“若你记得真相，眼神就会泄露秘密。敌人会从你的眼中读出恐惧、愤怒、仇恨……而这些，都会害死我们所有人。我让你做‘阿溪’，不是为了抛弃你，是为了保住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父亲……他确实没死。但他已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十年前，荣禄便在他茶中下毒，损其心智，如今他虽苟延残喘，却神志昏聩，认不得人，只会反复念叨一句诗：‘春衫不解，魂归何方？’”

陆明漪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所以你替他承担一切？”她哽咽，“官位、权力、骂名、追杀……你一个人扛着整个陆家的命运？”

陆铭章点头：“我是长子，这是我该做的事。”

“可你也只是一个人！”她猛然抬头，“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会累？会痛？会倒下？”

陆铭章笑了，笑容疲惫却坦然：“当然想过。可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你小时候问我：‘大伯，春天是什么样子的？’我说，春天是花开满园，是燕子归来，是家人团聚。你说，那你一定要让我看到那样的春天。”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现在，春天就要来了。”

陆明漪伏地痛哭，压抑多年的委屈、恐惧、思念尽数倾泻而出。陆铭章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半晌，他低声问：“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坚定点头：“我信。只要你还在，我就永远是陆明漪。”

陆铭章站起身，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湖面金光粼粼，映照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传令下去。”他对林七郎道，“召集所有星令持有者，三日内齐聚南岭。我要重启‘春衫计划’。”

林七郎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赵沉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大人，裴渊身后有萧岩支持，贸然行动恐遭围剿。是否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陆铭章语气决然，“明漪记忆复苏，已是变数开端。鹰羽营已逼近南岭，说明我们的藏身之处正被逐一破解。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他转身走进草庐，从梁上取下一卷黄绢，展开一看，赫然是整张大周疆域图，其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州兵力分布、粮道走向、驿站位置，更有数十个红点标记，皆为“星令”所在之地。

“你看这里。”他指向西南，“大理段氏一直不满朝廷苛政，暗中蓄兵。我已遣人联络，若能结盟，可牵制西南驻军。再看这里??江淮盐商巨贾陈氏，曾受陆家恩惠，愿出资百万助我招募流民练兵。还有这里……”他手指移至北方，“北燕新王即位，与其叔父争权激烈，若我放出风声，称掌握其先王私通我朝密档，便可逼其内乱，暂缓南侵。”

赵沉听得震惊不已：“您……早就在布局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