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住,随即仰天大笑:“备银!百万两,即日启程送往平谷!”
风,正在变。
京都方面,荣禄接到各地异动密报,眉头紧锁。他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苍老的面容,忽然低声喃喃:“阿晏,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说过,春天不是花开的时候,而是人心回暖的那一刻。”
他起身走到床底,拉开一块暗板,取出一只檀木匣。匣中藏着一块玉佩,正面刻“忠勤体国”,背面却是“荣安”二字??那是他与陆铭章少年时结拜的信物。
“我本不想害你。”他闭眼whisper,“可在这宫墙之内,活着的人,终究要做些对不起死人的事。”
但他也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
当春风真正刮起时,没有人能再躲在阴影里。
一个月后,平谷戴家庄迎来一场婚礼。
新郎是戴姓少年,新娘是邻村采药女。宾客不多,却个个身份非凡:有disguised为农夫的老兵,有扮作货郎的情报员,还有远道而来的“江湖术士”孙无咎与徒弟“阿青”。
宴席间,鼓乐喧天,鞭炮齐鸣。陆铭川举杯致辞:“今日喜事,不只是两家联姻,更是春回大地之兆。愿天下离人终得团聚,亡魂得以安息。”
众人齐声应和。
就在这一刻,井台之下,一道黑影悄然浮现。枯瘦的手再次伸出,手中多了一枚新的铜钱??背面刻着“青”字。
“影七”再次回应。
而远在北境,黑水寨旧部已秘密集结三千精兵,整装待发。寨旗高扬,上书四个大字:“春衫未解”。
陆铭章站在高台上,披甲执剑,朗声道:“十年隐忍,只为今日。传令各路:四月十五,东风破关,全军南下!”
与此同时,陆明漪随孙无咎踏上旅程。他们在小镇施药,在村庄讲学,每到一处,便留下一枚星令标记。百姓不知她是何人,只道这对师徒仁心济世,称她为“青娘子”。
但她知道,自己是谁。
她是陆明漪,是春衫的继承者,是这场漫长寒冬之后,第一缕不肯低头的春风。
四月初,桃花盛开。
陆崇在院中画画,这次画的不再是马车与房子,而是一座桥,桥上有三人携手而行:一个穿紫袍的男人,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还有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
柳氏问他:“这是谁呀?”
孩子认真地说:“是大伯、姐姐,还有爹。他们要一起回家了。”
柳氏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儿子。
风穿过庭院,吹动檐下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在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解罢春衫慵未系,海棠影里听莺啼。
>春风不解当年事,却送归人踏月来。”
陆铭川站在井台旁,望着满园花开,轻声呢喃:“阿晏,你看,春天真的来了。”
井中依旧无声,唯有柏枝灰烬随风飘散,落入泥土,孕育新生。
而在皇宫深处,荣禄最后一次点燃柏枝。
青烟袅袅,升入夜空。
他没有收到回应。
但他笑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不需要回应了。
棋局已开,春风已至。
解春衫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