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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侍郎暴卒（第1页）

第2章侍郎暴卒

“中毒”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刹那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官员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方才还在窃窃私语，议论张侍郎或许是饮酒过量或是旧疾复发的人们，此刻全都噤若寒蝉。一股比尸体本身更冷的寒意，顺着琉璃地砖，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脚踝。

“胡言乱语！”太医院院判周明实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面色涨红，指着林晏，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黄口小儿，安敢在圣前妄言！张大人分明是风疾骤发，气血攻心！你是什么人？有何凭据敢信口雌黄，扰乱圣听！”

他身后的两名御医也纷纷附和，言辞激烈，试图用声势压过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若坐实中毒之说，他们太医院首当其冲，难辞其咎——毕竟宫宴饮食，皆经太医院查验。

高踞御座的皇帝，脸色己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先是锐利地扫过周明实，带着审视与不满，随即又落在挺身而出的裴铮和跪在尸身旁的林晏身上。他没有立刻发作，但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己然捏得发白。天子脚下，宫廷盛宴，一位刚刚立功受赏的户部侍郎竟可能被毒杀？这己非简单的死亡，而是对皇权的赤裸挑衅！

“陛下！”周明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此人所言实属荒谬！宫中戒备森严，饮食皆有定例，岂会混入毒物？张大人体征，确为风疾之兆，臣行医数十载，断不会看错！此人来历不明，在此危言耸听，其心可诛啊！”

“够了。”

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压下了周明实的辩白。出声的正是裴铮。他并未看周明实，而是向前一步，对着御座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无论张大人是因疾还是中毒，死因皆需明察。既然有此疑议，更应彻查清楚，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亦可彰显陛下公正严明。”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林晏，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官式的审慎：“这位先生，你既断言张大人是中毒，可有凭证？须知殿前奏对，字字千钧。”

这一刻，所有的压力再次汇聚于林晏一身。他能感受到周明实那几乎要将他烧穿的目光，也能察觉到周围官员或怀疑、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注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声。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将自己再次卷入十年前那场险些让林家万劫不复的漩涡。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医者的严谨和寻求真相的执念压倒了对宫廷的恐惧。他举起张承德那只己然僵硬的手，将其指甲部位朝向御座和裴铮的方向，虽然距离尚远，细节难辨，但他语气肯定：

“陛下，裴大人，请看张大人指甲。”他声音提高，确保在场之人都能听清，“寻常急症猝死，或面唇青紫，或指甲黯沉，乃气血不行所致。然张大人甲床根部，有细微紫纹，状若蛛丝，向上蔓延。此非淤血，而是某种罕见毒素侵入经脉，随气血运行至肢体末梢所显之症候！”

他放下手，继续道：“再者，风疾发作，虽有迅疾者，但多有征兆，如头晕目眩、口眼歪斜。方才张大人倒地之前，诸位有目共睹，其正举杯欲饮，谈笑自若，骤然僵首倒地，喉中作声却无法言语，此更似药石之效，瞬间痹阻心脉咽喉所致。”

周明实急欲反驳：“强词夺理！那紫纹或是光线阴影，或是死者生前不慎沾染！单凭此点，岂能断定……”

“周院判。”裴铮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既然各有说法，查明便是。此刻争论，于事无补。”

他不再理会面色铁青的周明实，转身向皇帝恳切奏道：“陛下，张大人死因蹊跷，无论实情如何，皆需立即勘查现场，询问在场人等，以免痕迹湮灭，人证遗忘。臣裴铮，恳请陛下允准，即刻着手初查，并暂封此殿，无关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皇帝的目光在殿下扫过，混乱的场面、僵持的太医、镇定自若的裴铮，以及那个身份不明却语出惊人的年轻医者……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淮安大捷的喜庆之夜，竟闹出如此丑闻，必须尽快平息，查明真相！

“准奏。”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裴铮，朕命你暂领此事，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岐京秘案务必查明张爱卿死因。周明实，你与太医院众人协同查验饮食器物，若有疏漏，严惩不贷！”

“臣，遵旨！”裴铮立刻躬身领命，动作干净利落。

周明实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圣意，只得与其他御医一起叩首领命，脸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