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陷阱后,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裂谷的底部。
底部比预想中要宽阔一些,一条浑浊的、泛着诡异墨绿色、散发出浓重腥臭气的地下河缓缓流淌,水声沉闷。
河对岸,一个巨大的、明显是人工开凿的、边缘极不规则的洞穴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贪婪大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洞口两侧,矗立着两尊用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面目狰狞、手持扭曲骨器的邪异石像!
石像的眼睛似乎是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宝石镶嵌,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散发着幽幽的、令人心悸的红光,冰冷地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充满了恶意与警告。
洞口深处,隐隐传来比在外面听到的更加清晰、节奏更加古怪急促的诵经声和铃铛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直击灵魂的魔力,让人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血液奔流,阵阵头晕目眩,心底最阴暗的欲望似乎都要被勾动起来。
“就是这里了,”苏泽兰压低声音,气息因为消耗巨大而略显急促,他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着洞口和周围的环境。
盛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和紧张:“怎么进去?硬闯?”他打量着那两尊诡异的石像和黑乎乎的洞口,肌肉蓄势待发。
苏泽兰仔细观察片刻,缓缓摇头,眼神无比凝重:“硬闯不仅会立刻惊动里面所有人,恐怕还会引来蛊虫,后果不堪设想。”
他蹲下身,从随身的一个防水油布包里取出几枚温润剔透、刻满了细密符文的玉符和一小罐特制的、泛着金光的朱砂,开始在洞口附近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动作如行云流水。
“走!”苏泽兰立刻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阵阵眩晕和恶心,率先冲入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洞穴!
盛暄紧随其后,长刀已然彻底出鞘,雪亮的刀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寒芒!
苏泽兰率先冲入洞穴,盛暄紧随其后,雪亮的刀锋在黑暗中划出凛冽的弧光,为苏泽兰斩开前路。十余名精锐队员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涌入,迅速在入口处散开警戒。
洞穴通道内部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诡异。开凿得粗糙不平的石壁湿滑冰冷,上面刻满了扭曲诡异的壁画和无法理解的、仿佛蠕虫般的暗红色符文,壁画内容多是些血腥残忍的祭祀场面和扭曲痛苦的人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
空气中那股腥甜腐败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混合着浓重的、劣质的檀香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药草味,形成一种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的怪味。
越往里深入,诵经声和铃铛声就越发响亮刺耳,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一起痛苦呻吟呜咽的背景音,如同魔音灌耳,搅得人心神不宁。
苏泽兰强忍着不适,凭借超凡的感知引领着队伍在昏暗曲折的通道中快速穿行,不断避开零星巡逻的守卫和隐藏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警报阵法。
途中,他们经过几个岔路口,侧洞内的一些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一个洞窟内堆放着大量森白的人类骸骨和腐烂的祭品;另一个洞窟内,一些被粗重铁链锁住、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眼神麻木如同牲畜的人蜷缩在角落,显然是邪教掳来的俘虏或用于某种邪恶仪式的“材料”。
盛暄看得双眼冒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但被苏泽兰用严厉的眼神死死按住——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摧毁圣源,擒贼擒王,否则救下这些人也无法带他们安全离开。
就在经过一个较大的侧洞时,苏泽兰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洞内一角,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那侧洞深处,昏暗的火光下,赫然摆放着几件造型奇诡、布满暗褐色污迹的刑架和铁具!那些东西的样式……与他记忆中某个被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噩梦角落里的景象,惊人地重合!
冰冷的铁环、带着倒刺的锁链、形状古怪的烙铁……甚至空气中仿佛又弥漫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血腥和锈蚀的铁腥味……一瞬间,被囚禁、被折磨、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窒息。
就在他几乎要被那突如其来的恐怖回忆吞噬时,一只温热、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突然伸过来,坚定地握住了他冰凉颤抖的手。
是盛暄。
盛暄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侧翼,仿佛只是随意地换了个握刀的姿势。但他的手掌却用力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将苏泽兰冰冷的手指紧紧包裹住,甚至带着点警告意味地用力捏了几下。
那掌心传来的灼热体温和沉稳的力量,像一道暖流,瞬间击碎了那冰冷的恐惧幻象。
苏泽兰猛地回过神,像是从噩梦中被拽醒,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那只手,指尖微微颤抖,但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和锐利。他飞快地瞥了盛暄坚毅的侧脸一眼,低声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