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间透出微弱的阳光,梁馥看见自己浅浅的影子落在墓碑上。
“妈妈,我和陈京弥结婚了,你看到应该会很欣慰吧,你之前总夸他,他很照顾我。
“姜姨和陈叔对我也很好,前段时间又吃到姜姨做的红烧鸭了,我又想起你。
“我跟爸爸还是没什么可说的,你会不会气我不听话……
“乐队今年要开巡演了,我们都很开心,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我。
“你在天上也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还是很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
说到最后,梁馥有些哽咽,似乎情绪即将倾泄而出。
于是她止住话头,只静静地凝望着。
陈京弥没回车里,只靠在车头。
他想梁馥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她。
过了不久,身后传来刹车声。
陈京弥起身看过去,是梁巍的车。
梁巍抱着捧白蝴蝶兰下车,看到陈京弥,微微一愣。
没说话,只是经过的时候对他轻点了下头,随即目不斜视地向上走去。
冷风肆虐,吹着墓园的树沙沙作响。
梁馥余光看见有人过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梁巍,很快收回视线。
梁馥和梁巍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墓碑前。
谁也没说话,似乎身边的人不存在。
石台上,两捧白蝴蝶兰紧紧靠在一起,散发一阵清香。
她离开家后这些年都是这样。
捧着宋蝶最喜欢的花,一前一后地来到墓园,也不和对方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站着,然后再一前一后地离开。
梁馥余光看向梁巍。
梁巍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的青黑明显。
她突然觉得,梁巍似乎又老了些。
眼角开始生出无法掩饰的皱纹。
但脊背依旧直挺着。
小学时,梁馥被坏心的男同学欺负,她全然不懂退让为何物,狠狠还了手。
男孩家长抱着自己的孩子,对她多加指责,丝毫不考虑自家孩子的过错。
梁馥小小一只,逆着光站在园长办公室里,瞪着伸手指着她的家长,像只呲牙的幼兽。
梁巍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过来,站在梁馥身前,跟男孩家长据理力争。
那时他的脊背也是这样挺身而立。
有人撑腰,梁馥的气焰更加旺盛,她抱住梁巍的腿,站在他身后,探头出来对着男孩做鬼脸。
男孩给梁馥道过歉,梁巍抱着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