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知道冯国昌干的那些恶心事,光看样貌倒很是斯文儒雅的,冯青自诩明艳大气,长相相像算不上侮辱她,她正想假模假样地客套一番,只听裴千山接着一句。
“都挺人模狗样的。”
程素在心中暗叹了一句:“小孩真的是长大了,已经会阴阳怪气地骂人了。”
冯青一口恶气闷在胸口,看着裴千山那辟邪金刚似的脸,腾空升起一丝悔意。
这个《家务练习生》的综艺最开始时她就想做,毕竟嘉宾是顶流男团,能引出多少热搜爆点,搞不好就是大爆的节目。她的情人裴氏集团副总裁潘文龙正好负责这个节目的投资,本来都要给她了,结果裴氏集团董事长裴暮雪大手一挥交给了庞大海那个老东西。这直播都开了几天,热度平平,庞大海那个废物还美名其曰做的是“慢综”。
昨天两个人正准备巫山云雨呢,祁星经纪人打电话给潘文龙,没说原因只要求务必把程素给赶走。潘文龙立马打电话让庞大海解决这个人。庞大海非但没同意,还嚷嚷着说人家也没出什么工作上的差错,你这么做多缺德啊。潘文龙听了气的脑袋都冒烟了,冯青趁机吹了吹枕边风。潘文龙一想,裴暮雪除了最开始选了个总导演,压根就不记得这个事,一气之下便夺了庞大海的权,把这事交给她了。
她欢欢喜喜地伺候了潘文龙,而后马不停蹄地往京州赶,路上还把ET男团的资料看了,恰好看到黄廷廷韭菜过敏,就让人拿这事做文章把程素打发走。
谁承想横插出来一个不懂事的江钦雅,非要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问为什么,一个臭虫不好好躲在阴沟里非要爬出来,好巧不巧恶心着讨厌虫子的人了,人一脚把他踩死,怎么了?
冯青好好跟小姑娘讲现实的法则,小姑娘却哭了,问自己算什么东西?冯青简直想直接告诉江钦雅:你什么也不是,包括我,我他妈在这些人面前狗屁不如。我天天捧着他们臭脚,他们高兴了给我扔点残羹冷炙,不高兴了直接给我踹到一边,我难道也去巴巴地问人家我算什么东西?
但冯青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听着江钦雅的哭声,这颗早已冷硬得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般的心竟难得地疼了一瞬。正巧潘文龙通知她务必要把程素留下,好好地扒一扒这个人身上的黑点。
她心觉好笑,又是务必,上面这些人反复无常,谁知道又是哪个大佬起了私心,她可管不了这些,她就想好好的做火一个节目,其他的那些人要她怎么干她就怎么做呗。既然小姑娘不想程素走,那她便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
本以为这个程素是个好拿捏的,眼见着黑料满天飞,谁承想蹿出来个裴千山在前面杵着,微博那边不敢搞东搞西,再说程素,她也真是小瞧了,都销声匿迹七年了,竟然还能那么快聚集起上百万的粉丝,她可不信这是个什么靠山都没有的人。
但冯青最忌惮的还是裴千山。想当年冯国昌还没落马时,在娱乐圈称得上只手遮天,冯青沾着叔叔的光在影视圈也是风光无限,谁都不曾想过,这样一个权力渗透十分深厚的老树竟被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裴千山连根拔起,从此衰败。从那以后,圈里几乎没人敢惹这个玉面罗煞,也没人知到他到底是为什么带着和冯国昌同归于尽的恨意也要将冯国昌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靠山一倒,冯青也遭了殃,她行事本就张扬,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几乎也落到要被封杀的地步,若不是搭上了潘文龙,她早就被踩得再也翻不起身了。
得知裴千山要护着程素,冯青几乎想立刻掉头回去,绝不淌这个浑水,免得裴千山疯狗一样地报复。然而,潘文龙叫了一堆媒体过来,要她追着七年前冯国昌和程素的案子做文章,还没等她说出个不那边就掐了电话。冯青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好你个潘文龙,好歹做了两年的野鸳鸯,竟是半点都不考虑她的处境,但没办法,当着人家的狗,就得指谁咬谁,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既然裴千山这尊大佛动不了,她只能冒险直接去捏看起来软的柿子了。
“程先生,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我们对工作人员的要求之一就是品行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们得知您坐过牢啊。。。。。。”
裴千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关你屁事,影响你考公了还是考编了?哦,不对,不用谁影响,你就没那个本事能考上。”
冯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顶着裴千山杀人一般的目光,继续说道:
“程先生,您看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事?我这不也是为您好吗?你想啊,你要是真的当年受了什么冤屈,现在当着各大媒体和我们直播间的镜头,一并澄清了,岂不一劳永逸。要是一直这样讳莫如深,倒是让那些支持您的粉丝心寒,你说是不是?”
冯青的话说的言辞恳切,却真真是把程素架起来了,程素本来一直垂着眼,听到冯青说到粉丝,眼皮动了动。
有记者亮声应和:“是啊,您不知道吗?您的粉丝现在在网络上四处发澄清贴,您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裴千山横眉怒对那名记者:“说什么?当年的事情本就是冯国昌的错!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那他错哪了?”有一名记者立刻追问。
“他。。。。。。”裴千山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却被程素拉住手肘,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却有人替他把话说完了。
“他错在以卑劣的手段企图对未成年人实施性侵!”
这一声顿时激起千层浪,快门声如枪林弹雨般响起,所有的镜头齐齐对准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是祁星!
“他性侵的是谁?您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立即有人发问。
白光闪烁中,祁星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一步步走下来,与程素擦肩时,很轻地扯了下嘴角。
程素垂着脸,视线里只看到衬衫袖中露出的一段羸弱纤细的手腕,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他想伸手拽住那只手腕,却只抓住了衣袖带起的风。
“是我。”
“他要性侵的是我。”
“我是人证!”
从楼上追下来的罗正昊忍不住叫道:“什么!”
紧随其后的几人脸色都难看起来,尤其是黄廷廷,霎时间血液像是被吸干了,一张脸惨白得吓人。
程素脑子里的嗡嗡声骤然变成尖锐的耳鸣,他一时竟承受不住,踉跄着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