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寅“咚”地一声跪倒,从盔怀中掏出一本尚带体温的奏本双手托起,禀于头顶,“启禀父皇,儿臣已自岳西归来,先呈上奏折,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寅儿辛苦了,平身吧。”大正皇帝抬一抬手,早有人将奏折接了过去。
大正皇帝拿在手中,一个眼神也没有落在那本他写了整整月余的奏折上,随手将他撂在了书案上,淹没在了一众奏折当中。
李寅刚一站起,太子已经款步行来,“寅儿此番辛苦,父皇当好好赏赐他才行,寅儿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好一派代君行事的派头。
“我想要父皇现下的,你未来的皇帝宝座,给吗?”李寅默默地想,正要开口申明自己不求赏赐,一旁的太傅李大人道:“臣与陛下太子正在说岳西此番天降洪水之事呢,项王殿下差事完成得好,呃。。。。。。”
太子道:“只是寅儿你的军费花费的太多了些,父皇可是向来崇尚勤俭的。”
“感情您三位养在皇宫里没见过洪水,不用钱拿什么消灾,拿你们那点纯白的圣父之心不成?”再去看父皇,父皇神情淡淡,不置可否。
太子行至大正皇帝书案前,明黄色华服用金线织就,耀眼得不容人直视,只见他回身挺胸昂首道:“洪灾泛滥,皆系龙王之过,父皇只需派人将天下龙王庙尽数捣毁,让他食之无俸,我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猖狂了!”
“好你个斗龙太子,傻货一个!”李寅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李大人笑道:“太子殿下雄心壮志,将来可成!”
大正皇帝面上仍是淡淡,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恶。边照月越看这张脸越像一个人,这半死不活,半事不沾手的模样岂不活脱脱就是个人间东岳!
再看太子和那李大人,可不就是秦广王和崔钰那俩烦人精!
不能忍,边照月迈步就想挥拳而上,在执念里还能让你们几个欺负喽?!
然而抬起来的手臂交叠起来,站直的身躯弯了下去,“皇兄所言极是。”
“气死我啦!气死我来!”边照月恨不得给自己两拳消气,忽然一阵头痛,真的有拳头落了下来,因为李寅也在生气。。。。。。
“唉。。。。。。”边照月无奈叹口气,却也感受到李寅心下叹息不已,这一刻两人竟然共感了?!
李寅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处假山缝里,“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们别过来。。。。。。”
“别找啦,他躲在这儿呢!”一名孩童喊起来,瞬间吸引了其他的人。
“拖出来!”为首那人一声令下,李寅被七手八脚从缝隙拽了出来,凸出的石角划疼了他的后背。
“嘶。。。。。。”被粗暴地往地上一掷,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后背传来。
“果然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种,要藏也往石头缝里藏。”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传来。
“我不是野种!”李寅忍着疼痛挥起拳头来,边照月望着自己稚嫩的小拳头,才发现现在的李寅尚是个少年人呢,难怪如此脆弱。
只是对方人多,一开始还能凭借着不凡的身手占上风,后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哪个狗崽子捶我肚子,看我不咧死你!”边照月疼得龇牙咧嘴,下一秒就被一只大脚猛地踹翻在地。
那只脚压在他后背上,压得她一口气也喘不匀了。
“还不承认,你以为父皇把你养在皇后娘娘名下就能掩人耳目了?你也不看看你这蛮夷的丑样,哪一点和我们相向了?!”
“就是,你看看他平时吃肉那狂样,一点没有咱们得风度,蛮夷,蛮夷也!”
“人家可是以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自居呢,他比得上太子殿下的一根头发丝儿嘛,人家太子将来做皇位,他呢,刷恭桶还差不多吧!”
去死,就算我和你们不一样那又如何!不一样是我想的嘛!你们到底是厌恶我还是畏惧我!你们凭什么。。。。。。李寅和边照月内心狂吼。
“众位皇子不在上林苑学射,却是聚集在此欺负手足吗?”这声音难道是。。。。。。
“不好,是云望舒,这小古板搞不好要去找父皇告状,走!”后背上那只脚抬开来,众皇子一时做了鸟兽散。
“殿下,”一只手掌伸了过来,边照月搭了上去。
这人真的是云望舒,确切说是年少的云望舒,还没长出成年后那种温柔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来,现在更像一从青竹,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挺拔身姿。
“谢谢云公子相救,”李寅毕竟是皇子,忍着满身青紫傲然道。
少年云望舒神色复杂,“言重了,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