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日期,待太子康復再定。民部即刻擬旨,明发天下,言明缘由,以安人心。”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道。
声音在殿中迴荡,却带著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圣明?
或许吧。
但这“圣明”的背后,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无奈。
所有人都明白,经此一事,太子李承乾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陛下庇护、需要朝臣教导的储君。
他凭藉一己之力,撬动了一个连陛下和满朝公卿都感到棘手的局面,並且成功地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一离了他,不行。
这不是依靠嫡长子的身份,不是依靠帝王的偏爱,而是依靠实实在在的、让人无法替代的能力和布局。
朝会在一片诡譎的气氛中结束。
百官鱼贯退出两仪殿,阳光照射在朱漆廊柱上,映出一张张心事重重的面孔。
他们低声交谈著,內容无外乎太子病情、债券后续,但更深层的,是对未来朝局走向的担忧。
陛下年富力强,雄才大略,正值春秋鼎盛。
而太子,却已展现出如此崢嶸头角,甚至隱隱有分庭抗礼之势。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以往这只是史书上的告诫,如今却似乎成了迫在眉睫的现实。
太子若康復,以其如今之势,会甘於继续蛰伏东宫吗?
陛下又会容忍一个影响力如此庞大的储君多久?
若太子一病不起—那这看似已成之势,又会引发何等剧烈的权力洗牌?
没有人知道答案。
他们只知道,贞观朝堂的风向,从今日起,恐怕真的要变了。
一股来自东宫的、带著些许神秘和强悍气息的新风,已经吹了进来,再也无法忽视。
李世民独自坐在两仪殿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御案。
他屏退了左右,殿內空旷而寂静。
“信用—债券—玉盐—”他低声咀嚼著这几个词,眼神锐利如鹰隼。
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躺在东宫的人,以及藏在他身后的影子。
“高明—”
李世民喃喃自语,声音里听不出是欣慰,是忌惮,还是冰冷的审度。
“你倒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地图》前,目光扫过辽阔的大唐疆域。
这片江山,是他一手打下,呕心沥血治理的。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过早地、过分地来分割这份权柄。
太子的势,確实成了。
但这“势”,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对於帝王而言,一个过於弱势的继承人令人担忧,而一个过於强势的继承人,同样令人寢食难安。
过了一会儿,一份由百骑司呈递的密奏悄然送至两仪殿御案前。
李世民展开细看,眉头渐锁。
奏报详实记录了近些时日对东宫属官、侍卫、宦官等共计二四十七人的暗查结果。
本来是要查探东宫高人的,可是现在查出很多李世民都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