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尘感受到太子的目光,知道此刻必须给出一个既能稳定人心,又相对可行的方案。
他再次躬身,声音平稳地开口,打破了僵局。
“殿下,诸位大人所虑极是。十日之期,確乎冒险。然,民心似水,宜疏不宜堵,既已起意承诺,骤然取消或含糊其辞,亦会令人生疑。”
他话锋一转:“不若,取其中道。將期限定为————二十日。”
“二十日?”眾人一怔,看向李逸尘。
“是,二十日。”李逸尘解释道,“相较於十日,二十日给予粮商反应、运输的时间更为充裕,大大降低了失期的风险。”
“而对於灾民而言,有一个明確且相对可靠”的盼头,总比漫无目的的绝望等待要好。”
“我们可对外宣称,朝廷已动用八方之力,紧急调运粮秣,因路途遥远,確保二十日內必达。”
“同时,辅以我们自身的以盐易粮、將这二十日填充起来,让百姓看到朝廷一直在行动,並非空等。”
他看向竇静和王琮:“竇大人,王大人,二十日之期,是否更为稳妥一些?
“”
竇静沉吟片刻,与王琮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
“二十日————虽仍显紧迫,但確实比十日从容许多,粮商运作、路途周转,大致可期。若调度得力,並非没有可能。”
王琮也道:“二十日,风险可控。且如李伴读所言,有此明確期限,可安民心,便於我等在此期间推行其他賑济手段。”
李承乾听著眾人的议论,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
他知道,这或许是当前情况下,既能儘可能快,又能最大限度规避风险的最佳选择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声音恢復了帝储的沉稳与威仪。
“好!便依诸位所议,期限定为二十日!”
“竇静!”李承乾继续点將。
“臣在!”
“你总揽此次以盐易粮及后续宣传事宜!挑选机敏能干之属官、侍卫,分组编队,持精盐样本及新擬告示,明日天一亮,便给孤挨家挨户地去宣传!”
“不仅要让掖县城內人尽皆知,还要將消息儘可能扩散到周边乡镇、乃至流民聚集之处!”
“告诉他们,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太子没有忘记他们!二十日內,粮食必到i
”
“在此之前,可用存粮兑换上好精盐。”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微光勉强驱散掖县上空的阴霾时,一队队身穿东宫服饰或低级官袍的属官、胥吏,在精锐侍卫的护卫下,敲响了城中尚且完好的里坊门户,走向了城外灾民聚集的区域。
竇静亲自带队,前往城內原先富户聚居、可能尚有藏粮的区域。
他来到一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前,示意侍卫上前叩响门环。
良久,门扉才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双警惕而浑浊的眼睛。
——
“你们————你们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