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臣说!臣什么都说!
兗州,瑕丘城,太子行辕。
李承乾指节敲击著案几,目光落在刚刚呈上的密报上。
派出去的多支小队,如同撒出去的网,此刻终於有了回音。
其中一队,在瑕丘城西三十里的一个村落,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殿下,”负责此队的东宫卫陈安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属下等人扮作行商,在张家坳歇脚。恰逢一管事模样之人,正在训斥一户农家,言辞激烈,勒令其绝不可用家中存粮换取殿下发放的精盐。”
“属下使了些铜钱,从那被训斥的农户口中套出实情。”
“那管事,是瑕丘城內德丰粮行的二掌柜,而德丰粮行……明面上的东家姓赵,实则背后是清河崔氏旁支的一位管事在操控。”
“那农户亲耳听闻,粮行上面传下严令,谁敢与东宫换盐,便是与崔家为敌,日后休想在兗州地界买到一粒粮,租到一亩田。”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捏著密报的手指微微收紧。
果然是他们!
清河崔氏!
先前陈景元案尚可说是姻亲牵连,如今这般直接操控市场、对抗朝廷賑灾政令,已是赤裸裸的挑衅!
“好,好一个崔家!”
李承乾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怒意。
“真当这山东,是他崔家的私產不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即刻发作的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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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他想起了李逸尘前夜的“復盘”与建言。
“陈安,你做得很好。你带一队人马,將那个二掌柜和管事捉拿归来!”
“是!殿下!”陈安躬身退下。
李承乾沉吟片刻,眼中厉色渐被一种冷静的算计取代。
他唤来竇静与王琮,低声吩咐良久。
翌日,兗州刺史府接到太子諭令,召別驾郑贤、长史王弘、司马张蕴,以及瑕丘县令、录事参军、司仓参军等一干主要僚属,即刻前往太子行辕,稟报近期賑灾政务及地方治安情形。
眾官员不敢怠慢,匆匆整理袍服,齐聚行辕。
然而,他们並未被引往议事的大帐,而是被分別带到了几处相隔甚远、守卫森严的偏帐之中。
每人独处一帐,除两名按刀侍立的东宫卫士外,再无他人。
起初,眾人尚能保持镇定。
別驾郑贤挺著腰板,对守卫的兵士道:“太子殿下召见,为何將我等分置各处?此非待客之礼,亦非议政之规。本官要面见殿下,陈明情由!”
守卫目不斜视,如同泥塑木雕,毫无反应。
长史王弘在帐內踱步,眉头紧锁,心中泛起嘀咕。
“太子这是何意?分而问话?难道……出了什么紕漏?”
他仔细回想近日公务,似乎並无明显错处,稍稍安心。
司马张蕴性子略急,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不见动静,忍不住提高声音。
“外面何人主事?本官乃兗州司马张蕴!如此慢待地方属官,是何道理?本官定要上奏朝廷,参尔等一个怠慢之罪!”
帐外依旧寂静,只有风吹旌旗之声。
瑕丘县令周明远资歷最浅,心中最为忐忑。
他坐在简陋的胡床上,手指无意识地绞著官袍下摆,额角渗出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