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匠人及其家眷,一应供给由东宫直拨,务必安稳。告诉他们,好生做事,孤不吝赏赐。”
“若生异心,或泄露製盐之法……”
他语气顿了顿,未尽之言带著冰冷的意味。
“属下明白!”那属官心头一凛,躬身退下。
帐內只剩三人。
王琮略有迟疑,开口道:“殿下,將製盐之法移至山东,並安置匠人家眷……此举是否……若朝中有人非议……”
李承乾看向他,目光平静却深邃。
“王卿是担心,有人说孤在山东另起炉灶,培植私兵?”
王琮低下头,不敢接话。
竇静却道:“殿下,臣以为此乃老成谋国之举。”
“山东临海,盐业本就是大利。殿下以此法,不仅可確保东宫债券信用之根基,更能藉此掌控一方財源,安置心腹人手。”
“盐利在手,日后山东若有反覆,殿下亦有制约之力。至於非议……殿下在山东賑灾安民,整顿吏治,所行皆为公义,设立屯盐卫亦是为了更好地製盐以利国计民生,何人能置喙?”
李承乾微微頷首,竇静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
他之所以力排眾议,甚至动用东宫隱秘的力量,也要將部分製盐核心迁至山东,正是看中了此地临海之利,以及经过此番整顿后相对可控的环境。
將匠人家眷牢牢控制在手中,便是握住了这些掌握核心技艺之人的命脉,確保技术不至外泄。
这屯盐卫,明里是製盐工坊,暗里,却是他李承乾打入山东的一根钉子,一个未来能够持续提供財源、甚至必要时可倚为奥援的据点。
这才是真正扎根於此的长远之策。
“竇卿知孤意。”李承乾缓缓道。
“山东世家经此一事,表面臣服,心中岂能无怨?暂时的蛰伏,不代表永久的安寧。”
“孤需在此地,留下足够的力量。”
他心中盘算,借著賑灾和整顿的由头,东宫属官已初步介入兗州乃至附近州郡的事务。
又过几日。
竇静將新整理的文书放在李承乾案头。
“殿下,今日又有七家粮商从河南道赶来,兗州官仓已收兑债券两万贯。按目前进度,首批五万贯债券预计十日內即可兑完。”
李承乾抬眼:“粮仓可还充足?”
“已调拨三个官仓专门存放。临沂、瑕丘两地,每日发放救济粮三百石,另设十二处粥棚。”
王琮接话。
“以工代賑的民夫已逾五千人,主要疏通汶水、泗水支流,並修復官道。”
李承乾微微頷首。
他取过一份兗州府新呈的文书,上面详细列著各县以工代賑的名册与工程进度。
这些名字背后,是数千张曾经绝望的脸。
“灾民安置如何?”
“八成已返原籍。各县按殿下吩咐,发放黍、麦种各一斗,助其补种秋粮。”
竇静答道:“不少百姓领到种子时……跪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