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棠和三个孩子怔怔地站在门口,一时忘了该如何走进去。
只觉得震惊。
不可思议。
听到萧迟从喉咙里滚出来的悲怆哭声,心头一瞬间跟着发胀。
“你们的祖母…是为了救你们的父皇,用自己的身体养蛊,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驸马萧瀛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眼里布满血丝,神色憔悴悲伤,两鬓似也都花白了。
姜心棠依稀记得年初一萧迟刚昏睡不醒时,无论是大长公主还是驸马,都还因保养得好,虽已五六十年纪,但皆满头乌发,只有少数几。。。。。。
沈东灼一行人出京三日,行至青州地界时,天降大雨。山道泥泞,车马难行,只得暂宿于一处驿站。那驿站年久失修,墙皮剥落,窗棂歪斜,夜里风穿屋隙,如鬼哭狼嚎。孟梁安抱着幼女蜷在床角,听着雨打茅顶的噼啪声,心中忽生不安。
她轻推身旁沉睡的沈东灼:“东灼。”
他立刻睁眼,手已按在枕下短刀上,动作迅捷如猎豹。“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她声音微颤,“梦见你在远东城外遇伏,血染战袍,倒在雪地里,喊我的名字。”
沈东灼一怔,随即低笑,将她揽入怀中:“傻话。如今叛军已平,远东百姓盼我归去如盼甘霖,谁敢伏击?”
“可你父亲刚死,远东群龙无首,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她抬眼看他,“你别不当真。”
他凝视她良久,终是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明日启程,加派斥候前行探路,亲卫环行车队,夜间不得歇于荒野。”
她这才安心,闭目依偎着他。他却未再入睡,只静静听着雨声,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次日清晨,雨势稍歇。沈东灼命人备马,亲自率十名精锐先行探路。临行前握着她的手叮嘱:“若两个时辰内我不归来,你切勿前进,立刻返青州城求援。”
她点头,强压心头慌乱:“你小心。”
他翻身上马,黑袍猎猎,回头望她一眼,那一眼里有千言万语??有牵挂,有誓言,更有生死与共的笃定。
马蹄踏破晨雾,渐行渐远。
孟梁安立于驿站门前,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心口如被重石压住,喘不过气。她转身回屋,命侍女看顾孩子,自己取来沈东灼留下的佩剑,横放在膝上,指尖一遍遍抚过剑鞘上的刻痕??那是他们初遇那年,他亲手所刻的“安”字。
“夫人,您别太担心。”老仆劝道,“沈将军百战不死,必能平安归来。”
她勉强一笑:“我知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沈东灼离开半个时辰后,山道另一侧的密林中,数十双眼睛正冷冷盯着这支车队。
为首者面覆青铜面具,身披玄甲,腰悬弯刀,正是远东旧部将领**霍连城**。
“将军当真要动手?”副将低声问,“沈东灼乃先王亲子,如今又是朝廷册封的新任远东王,若杀之,必遭天下围剿。”
霍连城冷笑:“先王遗诏何在?为何死后半月才准运尸回乡?为何圣旨催促他速归远东,却不许带兵?这分明是萧迟借刀杀人,让他孤身赴死!”
“可……孟家女已嫁给他,还有两个孩子……”
“情爱误事!”霍连城猛然拔刀,寒光一闪,斩断身旁枯枝,“当年他为一个女子弃军潜逃,害得远东军溃败,险些亡国!今日又为她耽误大事!我霍连城追随先王三十年,岂能容他再毁远东根基?”
他目光阴鸷:“传令下去,待他回程时,在鹰嘴崖设伏,以滚木?石封路,弓弩齐发,不留活口。”
消息悄然传开,而此时的沈东灼,正策马驰骋于山道之上。
他一路查探,并未发现异常踪迹。行至鹰嘴崖下,只见山势陡峭,一侧悬崖深不见底,另一侧石壁嶙峋,确为伏击绝佳之地。他勒马驻足,眯眼细察四周草木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