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一位史官游历北原,在牧民家中见到一块供奉于灶前的残碑。他好奇询问来历,孩童答:“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他说,将来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史官抚碑良久,提笔写下一句话:
>“神未曾降临,是人自己走上了神坛。”
而此时,在遥远的星空之外,那颗流星悄然转向,朝着更深的宇宙飞去。
或许,那里也有需要开门的世界。
或许,那个人的身影,早已出现在另一片荒原之上,面对着另一扇紧闭的天门,低声说道:
“既然没人敢踏出第一步,那我就来试试。”
然后,他抬起手,掌心燃起一缕微弱却永不熄灭的火光。
风从断律原吹过,掠过新生的草芽,拂过平权广场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扫过万骨塔顶那枚静静旋转的命源核心。它穿过南岭的山谷,带走共生院弟子诵读经文的低语;它越过西漠的沙丘,捎上老僧们敲响的最后一声暮鼓;它掠过赤焰谷的岩壁,卷起少年教习写在墙上的字迹:“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风,最终停在了北原的残碑前。
碑面温润,仿佛仍有体温。
一个小女孩踮起脚尖,将一束野花放在碑底。她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这块石头承载了多少人的生死与梦想。她只知道,母亲告诉她,每天来这里献一次花,就能换来父亲从矿场平安归来。
她转身跑开,笑声清脆如铃。
风再次吹起,花瓣轻轻颤动,一滴露珠滑落,砸进泥土,消失不见。
而在那看不见的深处,命源的河流仍在流淌。它不再属于某一个人,也不再只为某一种目的而存在。它是千万次呼吸的叠加,是无数次跌倒后的爬起,是无数个夜晚独自流泪却仍不愿闭眼的坚持。
它属于每一个在黑暗中伸手的人,属于每一个明知会失败仍愿尝试的人,属于每一个把最后一口饭留给他人的人。
很多年后,当新一代的孩子们在共命学院的课堂上翻开《万骨纪事》,他们会看到这样一段话:
>“万骨之主,无名无相,无形无影。
>他不在碑中,不在塔顶,不在传说里。
>他在每一次选择善良的瞬间,
>在每一次拒绝压迫的挺身而出,
>在每一个普通人说‘我也能行’的时候。”
那时,或许已无人记得李元的模样。
但每当有人举起手,点燃体内的命源之火,那光芒,便与当年虹桥尽头的那一道,毫无分别。
春雷再度响起,惊醒了沉睡的大地。草原深处,一株骨芽破土而出,叶片如刀,根茎泛青。它生长的地方,曾埋葬过一位无名战士,那人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别让他们白死。”
如今,这株草正迎着朝阳舒展。
它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未来的某一天,某个孩子蹲下身,轻轻抚摸它的叶子,眼中闪烁着与陈十一当年一样的光。
“你说我能行吗?”他低声问。
风穿过草叶,发出沙沙的响。
像是回答,又像是承诺。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颗新的星辰悄然亮起。
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但如果你凝视得足够久,就会发现??那星光的轨迹,竟隐隐勾勒出一柄枪的形状。
一柄,曾刺破天幕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