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阴冷如冰的声音,骤然在混乱天空战场响起,庄运如鬼魅般冲了过来。
虽然刚刚踏入命灵境,根基未稳,更因冥冥之中的规则限制,不得显露命灵境的强大力量,以免遭受此间天地意志惩罚。
。。。
春去秋来,断律原的草木已连成一片绿海。风吹过时,如浪翻涌,仿佛大地在呼吸。那株骨芽如今已有半人高,叶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根系深入地下数十丈,与命源脉络悄然相连。每逢月圆之夜,它便会发出微弱的青光,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陈十一再次来到平权广场,肩上披着旧麻布斗篷,脚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那孩子名叫阿满,是矿场遗孤,父亲死于旧时代的掠夺战中,母亲病逝前将他托付给守碑队。他不善言辞,总低着头走路,唯有看到残碑时,眼神才会亮起来。
“老师,”阿满忽然开口,声音细得像风穿过石缝,“他们真的都还在吗?”
陈十一蹲下身,手掌抚过一块刻着“无名氏”的小碑:“你看这石头,冷吗?”
“冷。”
“可昨夜下了雨,它吸了水,现在太阳晒着,是不是有点温?”
阿满点点头。
“那就是他们在呼吸。”陈十一轻声道,“命源不是死了才有的东西,而是活着的人愿意为别人多走一步路、多扛一次苦时,自然生出的火。他们没走,只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活着。”
阿满沉默良久,终于抬起手,轻轻将一捧野花放在碑前。花是他在路上采的,颜色杂乱,茎叶还沾着露水。但他放得很认真,仿佛那是世间最贵重的祭品。
远处传来钟声,共命学院的新学期开始了。学生们列队走过广场,胸前佩戴着由南岭工匠打造的命源锁链雏形??虽不能真正记录流动轨迹,却象征着对权力的警惕。带队的是明樱,她已卸下命源司要职,转而投身教育。她不再穿黑袍,改披素白衣裙,袖口绣着一圈细密的碑文:**“尔等亦可。”**
她在陈十一身旁停下,望着那株骨芽,微微一笑:“它开始回应共鸣了。昨夜,有三百二十七人同时在梦中看见它开花。”
“开花?”陈十一皱眉。
“白色,九瓣,花心有一缕火光。”明樱望向天空,“就像……他当年点燃的第一道命源之火。”
两人对视一眼,皆未言语。但他们都明白??有些东西正在苏醒,不是靠谁下令,而是因众生信念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
与此同时,万骨塔第七层,幽璇正站在一面古老石壁前。墙上没有文字,只有一片漆黑如墨的区域,仿佛被火焰烧灼过无数次。这是《共命真解》残卷记载的最后一处禁地??“心渊之影”,传说唯有当共命之道面临终极考验时,才会显现真正的内容。
今晨,那片黑暗开始蠕动。
一道裂痕自上而下缓缓展开,如同睁开一只眼睛。紧接着,无数细碎的画面浮现其中:
一位老农在田间倒下,手中仍紧握锄头;
一名少女撕开自己的命核,只为延缓敌人的追击;
一群孩子围坐在破屋中,借着微弱灯火朗读《共生法则》;
还有无数背影,在风雪中前行,一步一叩首,走向未知的远方。
画面最终定格在北原的残碑上。镜头拉近,碑面映出万千面孔??有陈十一、柳七娘、沙佛寺的老僧、妖族的白衣女子、赤焰学宫的少年教习……甚至包括那些从未留下姓名的普通人。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不高,却穿透一切时空:
>“你们才是命源母碑的真正契约者。”
幽璇心头剧震。她立刻传讯命源司残余长老,并召柳七娘与明樱速至塔中。三人在石壁前静立良久,直到柳七娘率先开口:“原来如此……所谓‘原始契约’,并非由一人签订,而是由千万人的选择共同铸就。李元不是缔造者,他是第一个唤醒它的人。”
“也就是说,”明樱低声接道,“只要还有人坚持共命之道,命源母碑就不会真正消亡?”
“不仅如此。”幽璇指向石壁深处,“你们看那里。”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在万千面孔之后,隐隐浮现出一座巨大的虚影??形似碑,却又像塔,更像是某种超越物质的存在。它的基座由白骨堆砌,顶端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万骨为基,人心为火。”
>“此即命源母碑真形。”
刹那间,整座万骨塔震动起来。九万盏魂灯无风自燃,光芒交织成网,直贯天际。而远在各地的共命台也同时共鸣,无论城乡、山野、海岛,所有正在修炼之人皆感到体内命源一阵激荡,仿佛有股力量自天地深处涌来,重新洗炼他们的经脉。
这一夜,中州无人入眠。
而在北雪极渊,九尾狐族的白衣女子突然睁眼。她眉心银纹剧烈闪烁,口中喃喃念出一段古老咒语。随即,整片冰原裂开一道缝隙,寒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面巨大的冰镜。镜中显现出的,竟是三千年前“清灵之战”的真实场景??
并非异类暴虐、人类自卫,而是人族强者联手设局,以“净化”之名屠戮万灵,夺取其命源本源,企图独占天地气运。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甚至连天地规则都被扭曲。也正是从那时起,命源母碑被封印,虹桥断绝,共命之道沦为传说。
“我们不是败于力量。”她声音冰冷,“而是被谎言埋葬了千年。”
次日清晨,她带着古卷重返万骨塔,将真相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