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尼二世踩着铺好的天鹅绒梯凳走下马车,厚重的王袍随着动作甩开,金线绣的飞狮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仿佛要从衣料上跃出。他甩了甩袖子道:“威严,我的威严?在你眼里,或许更像催命符吧?”
看到查理尼二世那雄狮般的气势——肩宽背厚,眼神如电,老冯格顿时浑身发软,结巴道:“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陛下明鉴!”
查理尼二世俯身盯着老冯格,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五脏六腑,随后向后轻轻挥了挥手,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冯格“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他连忙抱着查理尼二世的靴腿,指甲几乎要嵌进皮革里,哭喊着:“不是……不是你想……想的那样!我对您忠心耿耿,比金子还纯!”
查理尼二世一脚将老冯格踹翻在地,他像只翻壳的乌龟,四肢在地上徒劳地挣扎:“那是哪样?”说完向身后人厉声吩咐:“去虔爱殿,掘地三尺,也要把受迫害者给我找出来!少一根头发,我扒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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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城的铁甲兵如潮水般在宽敞的石板路上飞奔向前,铁蹄踏地发出“哒哒”巨响,像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眨眼间便将虔爱殿团团围住,长矛与盾牌组成的铁墙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随即他们冲入殿内,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器物碰撞的碎裂声、士兵的呵斥声与修士的惊叫声交织混响。
查理尼二世翻身上了一匹雪白的骏马,马鬃梳理得油光水滑,像匹绸缎。他趾高气昂地让人拖着老冯格——像件破烂的麻袋,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走向虔爱殿……
冰冷空旷的虔爱殿内,寒风从破损的窗棂钻入,带着灰尘打着旋,卷起地上的枯叶。查理尼二世背手望着拱窗的彩绘玻璃——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红的像血,蓝的像冰;屋顶的那些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礼堂壁画,描绘着圣徒受难的场景,颜料在岁月中沉淀出厚重的光泽,裂痕里还残留着战火的烟尘。
浑身发抖、眼珠乱转的伊莎紧紧抱着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自己的肉里。她有些神经质地不时瞄着身边的铁甲兵和那些垂首的修士,眼神中满是惊恐,仿佛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要尖叫出声。她的裙摆上还沾着泥污。
跟着父亲的小查理尼急忙脱下自己厚实的红绒披风,披风边缘镶着雪白的狐毛,温暖而柔软。他轻轻披到被解救出来的伊莎身上,声音温和得像春日融化的溪水:“夫人放心,您已经安全了,没人能伤害您。”
伊莎精神恍惚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的德儿呢?他在哪?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告诉我!”
小查理尼忙安慰道:“他很安全,我们已经派最精锐的骑士去接他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团聚,”他的声音像春日暖阳,试图驱散伊莎心中的寒意。
看到受惊吓的伊莎情绪渐渐和缓,查理尼二世心绪复杂地转身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像压了块石头:“我和布雷?考尔亲如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弟妹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让作恶者付出代价,挫骨扬灰也不足惜!”
浑身战栗的老冯格被士兵架着走上前,脸色苍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毫无血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伊莎,仿佛见了鬼一般,结结巴巴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不可能!我们明明……”
查理尼二世冷笑道:“你问我?我倒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老冯格凸起眼球,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疯狂。他急声辩解:“大修士团几位主教可以为我作证……他们德高望重,从不妄言……”说着用手指着身后五名垂首而立的修士,他们的黑袍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阴沉,像五尊沉默的墓碑。
查理尼二世瞥了眼那五名苍老的“虔世会六人团”成员——他们垂首而立,黑袍在殿内穿堂风中微微摆动,像五株根系腐朽的枯槁古树,兜帽边缘的绒毛早已被岁月磨成灰絮。他回身望着虔爱殿墙体上的一幅壁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佩,那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缓缓道:“我认得这幅,五光十色的画作,是我父亲从撒布莱梅请来的提齐乔诺爵士所制的《厄斯河边的追逐》。传说出卖圣首的叛徒贾法利外出游玩,被圣首的信徒在厄斯河边追杀,最后身首异处——不,脖颈处还连着点皮,像块没切干净的冻肉。他的鲜血流入了厄斯河水中,把河水都染成了胭脂色。”他凑近几步,靴底碾过地上的尘土,目光扫过壁画上飞溅的血色颜料——那颜料好似掺了真血,在百年后仍透着诡异的腥气,“提齐乔诺爵士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壁画大师,虽然画作中总善于用鲜血来传达宗教之爱,但这种让人身临其境的画艺着实高明。尤其叛徒贾法利垂死那充满恐惧的眼神,瞳孔里都映出了追兵的刀光;还有他的手,好像因触碰到自己断开的脖颈而在颤抖,指节都绷得发白,像要抠进自己的肉里。”
查理尼二世话音刚落,卫队长奎德手中的长剑便如毒蛇出洞,“噗嗤”一声从一名侍从修士后背刺穿,剑尖带着暗红的血珠透胸而出,在阳光下闪着妖异的光。他抬脚将尸体踹翻在地,那修士在地上大口喘气,四肢抽搐如离水的鱼,黑袍迅速被鲜血浸透,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狰狞的花,边缘还在滋滋地往外渗着血沫。
人们惊骇地看着这幕,喉咙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连呜咽都发不出来。又偷偷瞥向自己身后那些手持长剑的铁甲兵——他们铠甲上的寒光映着壁画的血色,在脸颊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人忌惮又惊恐,个个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凝成了白汽。
而查理尼二世扭脸望向另一幅壁画,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窗外的风雪:“隔壁这幅我也认得,也是这位大师的巨制,《牧羊女的祈祷》。好像是在说一名少女用匕首手刃了强暴自己的异教徒士兵。很多人说这幅画不合理,被强暴的少女如何能将一名残暴的雇佣兵杀死?虽然画上这名雇佣兵好像有些苍老,鬓角斑白,盔甲都磨出了毛边,露出底下锈蚀的铁皮,但毕竟他是个无恶不作的野兽。可他确实被杀死了,身后那些士兵却在观望——有人还在抬头玩弄抢来的宠物金丝雀,鸟爪在他指尖挠出细碎的血痕,血珠滴在鸟羽上;大部分人是在围观,看着这个禽兽士兵瞪着双眼躺在那里,眼球都快凸出来了,像两颗要炸开的血泡。”他顿了顿,指尖点向壁画中士兵的胸口,指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痕,“他和贾法利很类似,同样眼神中充满绝望。我一直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肚子?胸口?亦或者是其他地方?但他就那么死了……死得像条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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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卫队长奎德再次挥剑,长剑“唰”地贯穿了一名修士的胸口。那修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沫在下巴上凝成暗红的冰,被踹翻在地时,手中的圣书滚落,与石板碰撞发出“啪”的脆响,很快便被涌出的鲜血淹没,在血色中泛着微弱的光。
看着地上两名修士被鲜血浸泡的黑色长袍——那颜色深得像凝固的夜,边缘却泛着诡异的暗红,老冯格脸色煞白如纸,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他不停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发不出半点完整的声音,最终眼角抽搐着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那片刺目的红——那颜色让他想起焚尸炉里跳动的火焰。
查理尼二世侧脸瞟了眼老冯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像冰棱般锋利,往前迈了几步打量着虔爱殿的壁画,声音陡然提高:“这从墙角到屋顶的壁画,有很多幅,甚至可以说是无数幅,都是提齐乔诺爵士耗费十几年心血所做。尤其是屋顶那些拱形的边角,据说搭建的脚手架就耗费了上千根松木;还有那些颜料,尤其是用青金石磨制的蓝色颜料,简直比黄金都昂贵几十倍。这些壁画简直是靠举国之力才完成——因为我父亲的信仰,伯尼萨帝国的信仰光芒万丈,不容玷污!为此我们在所不惜,只是……”
“噗嗤!”
第三名修士被卫队长奎德刺倒在地,血沫溅起,在壁画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人们惊恐地瞄着在自己背后来回走动的卫队长奎德——他的靴底沾着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个暗红的脚印,像串移动的血符。个个紧握拳头目光却死死盯着老冯格,像要喷出火来,那眼神里有愤怒,有恐惧,更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老冯格瘦小的身体在黑袍下不停颤抖,像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线。查理尼二世脸色骤变,猛地抬手指着穹顶那幅巨大的画作,厉声道:“《圣诺托洛大之战》!所有圣徒与异教军殊死奋战,最终无一幸免!背叛的代价,就是所有人……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