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铁甲兵们“哗啦”一声后撤半步,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举起手中的长矛,矛尖寒光闪闪,如一片骤然升起的森林,对准了虔爱殿内所有修士的后背,矛尖的阴影在他们黑袍上投下闪亮的印记。
“你父亲的婚礼曾经是在这里……”老冯格突然抬起枯瘦的双手,像两块皲裂的老树皮,他绝望地盯着查理尼二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器,“你不能……不能让这里染上更多的血……这是神圣之地……”
查理尼二世慢慢转过身,猩红衬里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带起的风卷动地上的血珠。他冷若冰霜地凑近老冯格,压低的声音像钢针:“我父亲对曾经的勒芒二世充满敬意,甚至在虔世会遭到普矣教绝罚时举兵予以庇护。因为勒芒二世和我父亲互相敬重,他就像我父亲瘸腿的义肢,支撑着帝国的信仰。所以我们家族倾其所有修缮这座修道院,鎏金的圣像、嵌宝石的祭坛,一砖一瓦都是心血。但如果,义肢开始溃烂流脓,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砍去废腿——我也是如此。况且这里血流满地也不是一次两次,壁画上的红,可不全是颜料调的!”说着缓缓举起手,指尖指向穹顶那幅《圣诺托洛大之战》,那些举着长矛的铁甲兵们立刻弓着腰将长矛后收,矛尖在烛火下闪着嗜血的光,准备向前猛刺而出,空气里弥漫着铁器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看着查理尼二世凑在自己面前那布满血丝的眼球——瞳孔里映着壁画上飞溅的血浆,老冯格眼珠乱转拼命思索,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般楞在那里,仿佛有道闪电劈开混沌的记忆。他慢慢回转眼球,猛地举起颤巍巍的手,指节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声音带着哭腔:“我对王上绝对忠诚,是有人想陷害我,想破坏虔世会和王室的和睦!他们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
盯着满头大汗的老冯格——汗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浅痕,混着灰尘在下巴凝成泥线,查理尼二世缓缓放下手,冷笑道:“谁陷害你我不知道,六人团德高望重我也相信。但如果布雷?考尔要是知道他妻子在你这儿,会带着铁骑踏平你的特克斯洛,马蹄能把石头都碾碎,到时候别说你这把老骨头,连殿顶的鸽子都剩不下一只!”
老冯格举着枯骨般的手,抬起扭曲的脸,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汗:“我真不知道!前段时间布雷?考尔还来拜访,我还答应帮他寻找妻小。。。。。。”
查理尼二世俯身贴着矮自己一头的老冯格,呼吸喷在对方头顶的秃斑上,带着浓烈的皮革与酒气:“对呀,然后他得知,原来妻儿就囚禁在虔爱殿里——在你这‘德高望重’的主教眼皮底下,喝着馊水,披着破毡!”
“不不不,只有他老婆!孩子已经。。。。。。”老冯格慌里慌张地摆手,袖口扫落地上的血珠,在石板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他又急忙盯着查理尼二世道:“王上,你不能这样卸磨杀驴!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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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六人团大修士中的奈木颤颤巍巍走上前,黑袍下摆拖过地上的血迹,在身后留下道暗红的拖痕。他抬起满是褶皱如烂苹果的脸,用盲人般空洞的眼睛望着查理尼二世,哆哆嗦嗦道:“王上,这个场面。。。让我想起了曾经的铁座修道院,血流成河啊。。。尸体堆到了圣坛。。。我愿意。。。为冯格主教做担保,他绝非奸佞之徒!”
看着大修士奈木灰白枯槁、宛若死尸的面容——皮肤像贴在骨头上的油纸,嘴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查理尼二世狠狠一巴掌打在老冯格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殿内回声嗡嗡,血珠从老冯格嘴角飞溅而出:“如果与你无关,就管束好自己的手下!他们的自作主张,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冯格眼珠转转,像算盘珠般飞速盘算,偷偷瞟了眼呆滞不动的大修士奈木,又顺着大修士希赫岐从袖管偷偷伸出的手指望去——那指尖指向瑟瑟发抖的邱鸠,对方正拼命低头缩着脖子。老冯格顿时大彻大悟,猛地指向侍从修士邱鸠,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烛火都晃了晃:“就是他!这个披着修士袍的魔鬼!他经常背着我掳掠、囚禁无辜的人,把良家妇女拖进地窖,我早有发觉却没及时制止,是我的疏忽!我的罪啊!”
侍从修士邱鸠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急忙往后退了两步,靴底在血泊里打滑,后腰撞到冰冷的石壁:“主教。。。老冯格,你你你。。。。。。。”
“就是他干的!我可以证明!”旁边的修士布锲突然站出来大声道,“他身为主教侍从修士,仗着权势威胁下面的人干了很多邪恶的事,连修道院的地窖都被他改成了囚笼,铁链上还沾着干血!”
侍从修士邱鸠看着慢慢围向自己的人群——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光,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狗,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这群。。。”
不等修士邱鸠把话说完,修士布锲快步上前,猛地拔出短剑,寒光一闪便捅入他胸口,又贴近对方耳边,声音带着血腥气:“闭嘴吧,这就是你的归宿,没人会记得你,除了地狱里的蛆虫!”随即猛往后撤,溅了一身血点,那些红点在他黑袍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他高声道:“这个罪恶的伪教士,罪该万死!”众人一拥而上,长矛与短剑像雨点般落下,“噗嗤噗嗤”的穿刺声不绝于耳,将邱鸠捅得千疮百孔。
修士邱鸠瞪大眼珠,看着自己被血染透的黑袍——那些暗红的血珠正顺着衣褶往下淌,在大理石地板上汇成蜿蜒的细流。他将手伸向围拢的人群,指尖在空中徒劳地抓挠,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即“扑通”一声栽倒在冰冷的地面,额头重重撞在石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旁边的烛火都晃了晃。他双眼圆睁着望向穹顶的壁画,那里圣徒的目光仿佛正冷冷俯视着他,仿佛还在祈求那迟来的救赎。
看着地面流淌又渐渐凝结的血液——在烛火下泛着暗紫的光。查理尼二世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
老冯格却抢先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血水里溅起细小的血花,染红了他的袍角。他嚎啕大哭,涕泪混着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流淌,在下巴处凝成浑浊的水珠,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我罪该万死!被这个邱鸠蒙骗多年,让他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罪恶的事,挖地窖囚良善,掳妇女行苟且!是我管束不严、觉察不周,愧对王室的信任,愧对上天神的庇佑,请王上赐我死罪,让我去陪那些被他残害的冤魂!”
查理尼二世走到趴在地上哀嚎的老冯格面前,将镶着红宝石的靴尖放在他面前的血水里,靴底的纹路都被血浸透,声音冷得像殿外呼啸的寒风:“你确实有罪,罪该万死。居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神圣的虔世会中,让圣洁的圣坛蒙尘,让壁画上的圣徒都为之哭泣!”
大修士奈木再次气若游丝地开口,嘴唇哆嗦着几乎看不见动作,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救赎。。。这是最大的救赎。。。用罪人的血。。。洗清被蒙蔽的罪孽。。。”
查理尼二世不耐烦地瞟了眼好似要行将就木的大修士奈木——对方的黑袍下露出枯瘦的手腕,皮肤像透明的油纸,青筋在下面清晰可见。这位君王沉思良久,眉头紧锁又缓缓舒展,犹豫道:“不过。。。不过你也是老眼昏花,被奸人蒙蔽。既然伊莎夫人已经找到,而且元凶也被正法,我。。。可以免去你的死罪。但你需要缴纳粮食五百大车,要颗粒饱满的麦谷;衣帛三千套,得是染了靛蓝的细麻布;盔甲三千副,需是淬火的精铁打造。这些东西由我转交给布雷?考尔爵士,以期得到他对你的谅解,你愿意吗?”
老冯格如蒙大赦,不停亲吻着查理尼二世沾满血污的脚面,舌头舔过冰冷的皮革,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愿意,我愿意!就算倾家荡产也愿意!谢谢吾王恩典,谢谢吾王给我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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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尼二世松了口气地点点头,袍角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又面带怜悯地拍了拍老冯格肩膀——那力道却带着狠狠的警告:“切记我今天的话,再出岔子,就算圣子降临也救不了你。”
老冯格又不停在血水里跪拜,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很快就磕得青肿:“誓死铭记、誓死铭记!字字句句都刻在骨头里,永世不忘!”
查理尼二世眨了眨厚重的眼皮,大声道:“我们现在就去迪比特,将伊莎夫人送还布雷?考尔爵士,也免得风言风语让他因误会而做出不恰当的事情。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谁敢多嘴,施以火刑!”
看着查理尼二世带着伊莎——她披着小查理尼的红绒披风,像一团移动的火焰,在灰暗的殿内格外显眼,和众铁甲兵大步离开了虔爱殿,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殿外的寒风中。老冯格惊魂未定地呆望着那扇敞开、空洞的鎏金大门——门环上的铜狮在阴影里张着嘴,仿佛要吞噬一切。他顿时感觉浑身冰凉,这才发觉黑袍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像一层冰壳,冷得他瑟瑟发抖。不禁向身边修士吼道:“把我扶到餐憩厅!没看见我快冻僵了吗?”说完又猛地瞪起眼珠盯着修士布锲,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一字一顿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虔世会的主教从修士兼候补六人团成员!给我看好这群废物,再出乱子,第一个扒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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