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哲亦从未忘记自己背后站的是谁。
“那便依柔儿所言。”君珩将她的手揉于自己掌心,英眉轻挑着低低一声,“来。”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朝膝前一瞥,握住的手稍一用力,凤袍便从软榻上轻移至他面前。
温香玉软方要入怀,卓公公的声音不合时宜地自门外响起,“皇上,娘娘,奴才有急事禀告。”
桃花眸肉眼可见地暗了暗,在凤袍宽袖的推拒下松开手,不耐地道了声“进来”。
卓公公立刻推门而入,说起话来又有些支吾,“冷宫里的庶人锦绣似乎染了疫病……那边的宫人不敢擅自作主,还请皇上和娘娘示下。”
帝后神情严肃对视一眼,云柔哲先开口道,“将她和接触过的宫人迁出冷宫隔离别居,一应用物全部焚毁,立即派太医去诊治,凡常理所需不得苛待。宫中其余染病者也一视同仁,只是照料之人要格外当心些。”
“是,娘娘宅心仁厚,真是惠及阖宫上下的福泽。”卓公公躬身更甚几分,这样的事搁在从前恐怕只有认命等死的份儿,不由恭敬笑道,“如今宫里虽说闹着时疫,可到处都井然有序。方才内务府来回禀过,太后的福寿宫跟淑妃的永和宫都已按娘娘的吩咐格外看顾,也有专门的太医轮流值守。”
云柔哲点点头,转面对君珩道,“兴许有了实例对症诊治,太医院能更快找到有效的方子。”
“嗯,时疫本非短日可解,柔儿莫要太过劳神,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君珩略一抬手示意卓公公退下,转而又抚上她的腰肢。
“对了,早些时候星悟送了辟瘟健术汤,这会儿刚好适口,阿珩喝一碗罢。”
云柔哲拗不过被他揽坐于膝上,双手端起桌几上的玉碗。
可君珩迟疑片刻才去接,垂眸盯着碗中的暗褐色汤药纹丝未动。
“莫非阿珩怕苦?”云柔哲忍俊不禁,转身又从桌上捧了一碟梅子蜜饯,纤长指尖灵巧拿起一颗。
“柔儿端给朕的,无论是何都甘之如饴。”
他立时拿开碗中羹勺,仰头将汤药一饮而下,随即捏住那只举着蜜饯的玉手,将梅子送入自己口中。
指尖沾染湿润的瞬间,她肩头骤然一颤,下意识赧赧往回缩手,却反被捉住拉近那人襟前,险些发出一声惊呼。
君珩得逞一般地低头凑近,不知何时也捏了颗梅子塞入她唇间。
酸甜滋味霎时在齿颊间弥漫开来,未待她将蜜饯吞入口中,另一双唇瓣已贴上来吮舐,逼得她不得不微启樱檀。
“唔……”
剔了核的梅子被他在舌尖咬开,蜜汁裹挟着津液几欲溢出唇角,她感到腰间手臂越收越紧,另一只手还引着她的臂肘攀上自己的脖颈。
稍不留神蜜饯和唇舌便被那人一起掠去,只在窒息的边缘听到他尚有余力贴着唇回味。
“真甜。”
殿外的卓公公和郁雾心照不宣互瞧一眼,近旁的宫人们也掩面笑得微妙。
“好了阿珩,快放开我……方才的书还没看完……”
“朕一松手,我大瑜的九天之凤飞走了怎么办?”
“……皇上案上堆的折子也不看了?”
“……那柔儿再喂我一颗。”
“……”
果然能让皇上拧了多日的愁眉一朝疏展,还得是皇后娘娘啊。
“既然后宫已出疫病,皇上九五至尊之躯,实在不宜再与旁人同住,望陛下三思。”
几个持笏的青衣和绯衣臣子跪于朝堂下。
龙椅上那位冷哼一声,咬齿间莫名漾起一丝梅子蜜饯的余味,怒意顿然缓了几分,“诸卿,难道怕皇后毒死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