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人多不怕。没见这后院都空了,都去了。。。。。。”
邵夫人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等意识慢慢清明了过来,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忙挣扎着起身。
听到里间动静,小丫头们忙心虚地住了口。
邵夫人已经趔趄着走到了外间。檀烟正带人端着药,从外面进来,见她往外冲,忙拦道:“夫人,您还是回去躺下,把药喝了歇息吧。”
一旁不知哪个丫头道,“二公子说了,不让您出院子。”
邵夫人一听就怒了,劈手夺过托盘上的药碗,药泼了一身也不在意,抬手往门框上一砸,剩下的药汁和瓷片顿时四散飞溅。
她捏着一块碎瓷片,往脖子上一抵:“谁敢拦我!”
正堂上,已经摆上了一大一小两口棺木。曾怀义本已下葬,不好再走回头路,停灵去了义庄。
那马车就放在院中。
府里一时无人管事,大半的人都偷偷跑来了这个院子,有光明正大看的,也有偷偷藏在各处,准备随时抽身跑掉的,都在嘀咕着这曾府变故,交换着街头流言。
邵夫人一出现,所有人当即噤了声,有的本能地转身想跑,免得被责罚。
但邵夫人此刻对这些人完全视而不见。她看一眼灵堂上的棺木,再一看马车上的血迹,心口猛地一阵剧痛,一股甜腥味便涌上了喉头。
檀烟忙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下了一夜雪,晨起晴空万里,雪地都晃得人睁不开眼。可午后却风云突变。此刻,北风呼啸,黑云压顶,看着暴风雪将至。
那黑云低低地压在曾府上空,好像就要落在那车顶上。
邵夫人站在车下,看着上面那已经发暗的血迹,抬手去摸,摸了一处又一处。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去打扰。
孟珂也拗不过李素娥,扶着她进院子来。正好见院子站那么多人,却都大气不敢出,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邵夫人终于扭头要去,可就在转身回头的瞬间,脖子却突然卡住了似的,慢慢地回过头去看——那马车的上沿,落在顶棚的阴影里,还粘着什么……
她眼前一黑,顿时站不住了。
一旁的丫鬟婆子忙围上去扶。
她抬手挣开众人,口中颤声道,“拿……拿脚凳来!”
众人一时都没明白,愣怔在地。
她又喝一声:“拿脚凳来!”
长明素来伶俐,应着跑开了,很快端来脚凳,紧挨着马车摆好。
邵夫人扶着马车,晃晃悠悠地站了上去。
远远站着的素娥,终于明白过来邵夫人是要做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抖得就像北方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同样抖着的还有邵夫人的手。她那双耷拉着眼皮的三角眼里,如珍似宝地看着那块东西,将其抠了下来,捧在手中,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绣帕,包了进去,揣进了怀里。
揣好了,又伸长了脖子,细细地、一寸寸地检视这马车,连一点碎渣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