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包打听的大娘:“对了!他好像还有个叔,不是亲的,是他那死鬼爹的朋友。早些年,那人时不时来给他娘俩送些钱,帮衬他们孤儿寡母。那人也不露面,是不想给他们招惹是非吧。毕竟,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嘛。但好像也好些年没来过了。”
又问回邀月楼的贾四:“对,那叔好像是得了什么病,活不久了。如今,只怕都死了。除我以外嘛,没了!他这人,只有赌友,没有朋友!没事就去赌几把,赢了就拉我喝点小酒。”
“对了,最近,黑石堂的人也到处在找他呢。”贾四道,“大人,我看你们也别瞎耽误功夫了。他八成欠了赌债还不上,跑了?”
侍剑:“赌坊没说他欠了多少啊。”
贾四“嗐”了一声:“那真账本能轻易让官爷你看吗?我听说,若欠得多了,收不上来,赌坊另有法子‘收账’呢。那就更不能让你们知道了!”
怎么就那么巧呢?周冶将那幅好久没有掀开看过的人物关系图,又翻了出来,琢磨道,梁云钦是她的目标,这事正好就指向了他。而指向他的关键人证张举,还那么巧就失踪了。
他对着它思索良久,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孟珂的名字上。
她这次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并没有像曾怀义死时那般断然否认。她这样含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难道……真的是她?
***
得知衙门查到了邀月楼,梁云钦立马赶去,又将相关人等细细问了一遍。
听到张举失踪,客商无处可寻,他跌坐在桌前,叹道:“这把火果然烧到了我身上!”
一听说曾家出事,他心里便开始不安,直觉这事八成是孙九爷所为。等听说那刘昆就在现场,他心中几乎就确定了,只怕要拉自己进去。果然,他们怎会放过他?
听他这话音,显然知道什么内情,苏姒惊道:“老爷为何这么说,莫非……老爷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
梁云钦冷哼一声:“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只是,他们要做便做了,何苦……何必要做得如此惨烈,这么引人注目!生怕人不知道,生怕衙门不盯上吗?”他胸口一股恶气窜起来,左冲右突,猛一拍桌子,“还……还把我拉下水来!”
他蓦地一顿,“对!就是为了把我拖下水!“
他忙将杨管家叫了来:“你立刻着人去找张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府上、商会里,所有能动的人都派出去!要快!必须赶在孙九爷的人前头找到他——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人退下了,事安排下去,梁云钦心里并没有好上一点,反更忧惧不已。
若张举是让人给收买了,自己还可想办法让他反口。可他若死了,这事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可杀人灭口,栽赃陷害,不就是孙九爷惯使的手段吗?他定是看自己打太极,嘴上应着,却不行动,便用自己的人,强拉自己下水了。
想到此,梁云钦悬着的心算是死了大半——既如此,那老东西绝不会留张举活口,让他有机会说出什么来。
见梁云钦掐着眉心,一脑门子的官司。苏姒起身去点上舒缓的安神香,又叫小丫头拿了自己特制的药酒来。
她亲自斟上了,递到梁云钦嘴边:“老爷,消消气。便是有天大的事,光坐在这儿着急上火也没用,反坏了身子。”
梁云钦看了她一眼,重重喷出一道胸口恶气,接过酒来,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那四处窜着的恶气竟奇异地随之平复了好些下来。他捏着杯子,惊艳道:“你这酒倒是真好,平日还不觉得,这郁愤之时饮下,才最见其好处。”
苏姒又给他满上:“这可是我家传秘法,用了足足数十种珍奇材料,别处拿着金子都买不到。这酒制作极其繁琐,制成之后,在冬日里埋雪里,喝时取出来,清冽香醇,最是清心。”
“哦,还有这些说道,都用了哪些材料?”
苏姒眼珠一转:“老爷也是在药店当过伙计的?我正好考考你,这里头都有些什么,看你能猜出几种来。”
梁云钦“嗐”一声:“我那也就是给人跑腿打杂,一不管抓药,二不学看病,就跟着老东西上山下海地采药,三山四海地采买罢了。”
“老爷为何不学?当大夫不也是条好出路?”
梁云钦叹了口气:“穷人家孩子,上药堂当个伙计都要人引荐。不是个人,谁收徒教你?那可是吃饭的本事,非亲非故不传。再说,郭家那老东西,是个多精明算计的人啊!”
苏姒道:“老爷多聪明的人啊!人不教,也去了不少地方,见识断然不浅。可有见识过哪些奇花异草,奇人异事?也给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