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敦厚长者,行事温和,礼部左侍郎的位份也够。
沈思孝跟着道:「还有陆光祖陆公,怜才仕事,有古大师风节,可当阁臣推举之一席。」
陆光祖是刑部左侍郎,已经将张瀚那个无能之辈压制,在刑部言出法随了。
两人小声谈论,外人自然听不见。
毕竟祭祀的队伍,有千人之多。
除了六百馀朝臣外,还有玉丶金丶象丶革丶木的仪仗,乃至司教坊的鼓乐,金吾卫的兵旗,内廷的画师工匠等等。
绵延数里,盛大煊赫。
一行人走过天桥一一王良五星,在奎北,居河中-—-—-亦曰梁,为天桥,
主御风雨水道,天桥是皇帝祭祀专用通道,始建于前元。
行走在前列的赵锦看着皇帝的背影,暗道可惜。
他本是打算今日以天象之事上奏皇帝。
以他六部堂官的身份,皇帝不可能像御史一样,轻描淡写就糊弄过去,
必然要有所回应一一当初他就以日食进谏过世宗,同样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至于后果?
要麽他入阁,要麽为皇帝所恶。
前者自然好,后者也没什麽好畏惧的。
世宗当初气得怒发冲冠,喝骂他赵锦「欺天谤君」,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结果呢?最后也不过草草革职了事。
风头一过,自然有朝官会记得他的付出与名望,将他复起,
而如今这位皇帝,虽说有些刚忆自用,但总归没有世宗皇帝的狠辣。
他一切都算计好了,连奏疏都还在袖子里。
谁知道,自己还没发力,皇帝一大早就主动低头,要步祈南郊。
实在可惜了这次筹谋已久,为天下士人典范的好机会。
往后恐怕未必还有这种好时机,能够为天下官吏丶乡绅之代表。
赵锦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喉,也罢,皇帝如今愿意与朝臣缓和态度,总要将内阁的位置拿出来否则,要是一直被张居正丶高仪这些妄臣所窃据,隔绝上下,又怎麽能缓和朝局呢?
阁臣—。
赵锦看了一眼入京的王锡爵,旋即便摇了摇头。
此人资历太浅,就算给他一个内阁推额,廷议时也争不过自己。
他又将目光投向吏部右侍郎陈,再度摇了摇头。
其人此前任都御史的时候,搞得都察院乌烟瘴气,不过是无能之辈而已,如今还在吏部呆着,更多的是皇帝想让其占着坑,生怕有人分申时行的权。
那麽,大理寺卿陈于陛?
这厮更不行,三品堂官距离内阁还差两步,至少还要先升到六部侍郎的位置才行。
这次肯定是错过了。
所以—
赵锦缓缓看向陆光祖。
恰逢陆光祖也看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视线一触即分,心思不明。
收回目光的陆光祖心中暗暗摇头,赵锦这厮老朽不堪,思想陈腐,表情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别到时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陆光祖重新将目光放回皇帝身上,心中愈发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