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该怎么走呢?”薛青低声自语,抬手揉了揉后颈,脸上倒不见多少焦躁,只是有些无奈的憨气。
他性子向来豁达,既然找不到,便想着寻个人问问。
可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除了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脸上,竟半晌不见一个可供问询的内侍或宫女经过。
薛青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环顾四周。
高耸的朱红宫墙仿佛没有尽头,积雪压着琉璃瓦,偶有寒鸦掠过。
这深宫内苑,布局精妙,岔路繁多。
薛青只得凭着感觉,选了左边一条看似更宽。。。。。。
暴雨过后,晨光微露,天地间弥漫着湿冷的气息。许靖央立于云崖峰顶,黑甲未卸,长发披散,手中握着一柄染血的短刀,刀尖滴落的不是敌人的血,而是她自己掌心渗出的血痕。昨夜刻碑时用力过猛,剑刃割破皮肉,可她浑然不觉痛楚,只觉心中那团压抑了十年的烈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山下十万军民尚未散去,他们跪伏在泥泞之中,仰望着这位从地狱归来的女子,眼中不再是恐惧与怀疑,而是近乎神明般的敬畏。有人低声诵念:“南辰娘娘显圣,护我黎民。”
孩童将红绸系上山道旁的枯树,老人焚香祷告,祈求风调雨顺、新政永昌。
许靖央缓缓转身,望向南方地平线。那里,是江南八县的方向,也是她母亲投井之处。她闭目片刻,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的情景??母亲身着素衣,站在井边,回头对她微笑:“阿央,你要活下去,活得比他们都长。”
那一笑,成了她重生后每夜梦中唯一的暖意。
“将军。”林昭走上前来,声音轻而稳,“斥候回报,庐州降将已整编完毕,其部三万兵马愿效忠南辰,誓不北返。”
“好。”她睁开眼,目光如铁,“命萧贺夜接管兵权,择其精锐补入前锋营。其余老弱者,遣归乡里,赐田授粮,让他们安生去。”
“是。”林昭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白鹤送来密报,京中李德全死后,皇帝竟下令掘开许家祖坟,欲焚骨扬灰,以绝‘逆种’之根。”
许靖央神色未变,只是指尖微微收紧,刀柄上的血迹被挤压得更浓。
“他终究还是动手了。”她低语,语气平静得可怕,“可惜,太迟了。”
她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符,递予林昭:“传令寒露,即刻启动‘烛龙计划’。”
林昭瞳孔一缩:“将军,那是……最后的底牌。”
“正因为是底牌,才要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打出。”她冷笑,“他以为毁我祖坟就能断我根基?殊不知,真正的根,从来不在黄土之下,而在人心之中。”
***
三日后,京城郊外,许家祖坟。
阴云密布,狂风卷起纸钱如蝶乱舞。数十名禁军手持火把,正准备焚烧棺椁。墓碑已被推倒,碎石四溅,许氏列祖列宗的名讳尽数被刮去,仅余一道深痕,仿佛历史也想抹去这个家族的存在。
一名太监尖声高呼:“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崇山谋逆叛国,罪及九族,今掘其坟,焚其骨,以儆效尤!凡私祭者,斩!”
话音未落,忽闻远处马蹄如雷,大地震颤。
紧接着,号角长鸣,响彻荒野。
一支骑兵自东南疾驰而来,旗帜猎猎,上书四个大字:**南辰雪恨**。
为首将领正是寒露,一袭墨袍,面覆银甲,腰悬双刀。她身后,跟着五百死士,皆为女子学堂最早一批学员,曾亲眼目睹家人因许家冤案流离失所、惨死街头。她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复仇的。
“杀。”寒露只说一字。
五百人齐拔刀,无声冲锋。
禁军尚未反应,已被冲散阵型。寒露直扑主祭台,一刀斩下宣读圣旨的太监头颅,鲜血喷涌,染红残碑。
“今日,我不烧你们。”她跃下马,踩住那具尚温的尸体,环视残存禁军,“我要你们活着回去,告诉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疯子??许家的坟,动不得;许家的人,杀不尽;许家的女儿,会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