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不答,径直走上台阶,将一卷黄绢置于灵案之上。
“这是先帝遗诏真本。”她声音平静,“我母亲临终前,将开启密室的钥匙藏于梅树根下。昨日我已取出,连同当年抄家档案、刑部密录、禁军统领供词,一并呈交宗人府。”
满殿文武震惊。
“我知道你们都想听我说什么。”她环视群臣,目光如电,“说我该为父报仇,弑君以雪恨?还是说,我该顾全大局,忍辱负重,辅佐这位靠阴谋上位的太子?”
她顿了顿,缓缓抽出长剑。
群臣惊呼后退。
但她并未指向任何人,而是将剑尖插入自己左臂,任鲜血滴落灵前。
“我许靖央,以血立誓:从今往后,不效昏君,不媚权臣,不徇私情,不负苍生。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血珠坠地,宛如红梅绽放。
片刻沉默后,她收剑入鞘,转身面向新帝:“陛下既已知罪,便该改过。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让位。我要你做一件事??**开国史馆,重修实录,将许家冤案、先帝遗诏、诸王夺嫡之事,一字不漏记入正史,昭告天下,永以为戒**。”
新帝怔住。
“若你不肯,”她淡淡道,“我不介意再带兵回来一次。”
殿内寂静如死。
良久,新帝终于点头:“准奏。”
***
三月后,春回大地。
国史馆落成,碑石林立。其中最大一块,刻着《许氏冤案始末》全文,由许靖央亲笔撰写。
北境设立“靖央学堂”,专收战乱孤儿,教授兵法、医术、农耕。
苏州建“霁云医馆”,许靖姿亲自主持,免费救治贫苦百姓。
宁王府外,每日清晨都有百姓排队等候,只为看一眼那位依旧独居书房、却眼神温柔的王爷。
某日黄昏,许靖央独自来到母亲坟前。
新坟已立,梅树重栽。
她放下一壶酒,轻声道:“娘,我回来了。这一次,我没有逃,也没有输。”
风拂过树梢,似有回应。
远处,萧贺夜静静伫立,手中拿着一对新人喜服。
他知道,她还需要时间。
但他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卸下战甲,与他共度余生。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命运的棋子。
他们是执剑者,也是执爱者。
是破局之人,亦是重生之人。
风起云涌终有时,唯有正义不朽。
血染江山终成空,唯有真心长存。
许靖央抬起头,望向星空。
北斗七星依旧明亮,连成一把利剑,指向苍穹深处。
她轻声说:“娘,你看,我终于成了那把剑。”
星河无声,却似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