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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八条汉子（第2页）

她未乘凤辇，未带仪仗，仅率三十骑轻装而来，穿狐裘、佩弯刀，眉宇间英气逼人。她在城门外下马，亲自捧着一只镶银木匣，交给守城将士：“此乃北燕诚意，请转交林将军。我不求进城，只愿站在这里，看一眼这座城，看一眼这个人。”

消息传至林川耳中，他亲自登城相望。

两人隔空对视，风卷旗动，雪末飞舞。

良久，林川下令：“开城门，鸣鼓三通，以宾礼迎之。”

阿雅兰步入当涂那一刻，全城百姓夹道围观。有人窃语她是“蛮女”，也有人惊叹她的美貌与气度。但她毫不在意，目光始终追随着城楼上的那一抹黑甲身影。

接见仪式设在忠勇祠前广场。林川未坐主位，而是与她并肩立于碑前。

“你为何而来？”他问。

“为盟，也为心。”她答，声音清亮如泉，“我父王说，若想守住北燕，必须找到一个不怕死的人做盟友。而我听说，你是一座城的魂魄。我想亲眼看看，这魂魄长什么样。”

林川沉默片刻，指向石碑：“它就在这里。不在我的身上，而在这些名字里，在那些替我们死去的人心里。”

阿雅兰缓缓跪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铺于碑前：“这是我北燕东部三座要塞的布防图。若你愿缔结血盟，此图即归你所有。从此之后，北燕若犯当涂，我第一个拔剑；当涂若有难，我率骑兵千里奔援。”

全场寂静。

这是赤裸的信任，也是最沉重的赌注。

林川看着她的眼睛，终于伸出手，接过地图，然后从腰间解下佩刀，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在图上：“以血为誓，永不相负。”

阿雅兰亦拔出弯刀，划破指尖，血珠坠落，与他的交融一处。

鼓声骤起，百姓齐呼，孩童放飞白鸽，盘旋于忠勇祠上空。

当晚，林川写下一封长信，托归尘送往京城徐文彦手中：

>“北燕公主已至，盟约既成，边患可暂解。然我知朝廷必震怒，或将以‘私通外邦’罪名问罪。若诏书下达，即启动‘鹰喙’第二阶段：散布流言，称裴文昭余党勾结吴越，意图借机陷害忠良，动摇东南根基。同时联络陈元礼，促其联合七位老臣联名上疏，强调‘外敌当前，不宜内斗’。必要时，可透露我手中握有皇帝服药记录，暗示有人长期毒害君体……不必让我清白，只需让对手更脏。”

信毕，他推开窗，望着满天星斗。

远处，学宫灯火通明。第一批学子正在接受考核：他们不仅要背诵《兵法要略》，还要亲手耕田、挑粪施肥、为伤兵清洗伤口。一位老教官站在田埂上吼道：“你们将来是要带兵的！不懂泥土的味道，怎么懂百姓的苦？”

林川笑了。

他知道，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刀剑，而是来自认知??对土地的认知，对苦难的认知，对责任的认知。

十日后，朝廷果然震怒。

一道密旨悄然传出：

>“林川擅自与北燕缔约，未经请示，形同叛逆！着即派遣钦差大臣赴当涂查办，暂收兵符印信，待审明后再作处置！”

钦差姓孙名承业，乃礼部侍郎，素以“恪守祖制”著称，曾弹劾三名节度使“逾礼建府”。他带百名随从，浩浩荡荡南下，沿途州县无不殷勤接待，人人以为林川大势已去。

然而当他抵达当涂城外时，却发现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城头立着一人，身穿粗布衣裳，竟是当地一名老农。他手持喇叭筒，大声喊道：“孙大人！当涂百姓敬您远来辛苦，特备粗茶淡饭，请您先在城外歇息三日，等议事会开会决定是否放您进城！”

孙承业瞠目结舌：“荒唐！本官奉旨而来，岂容尔等刁民阻拦！”

话音未落，四面山坡突然涌出无数人影??有农夫、猎户、织妇、铁匠、郎中、教书先生……他们手持锄头、镰刀、扁担、药箱，却排列整齐，俨然一支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