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倭国使者携礼吊唁,神情复杂。有人窃语:“活阎罗终于死了,东海要变天了。”
第七日,出殡。
送葬队伍绵延十里,百姓自发跪地相送。孩童停止嬉闹,老人拄杖垂首,织坊停工,学堂罢课。当棺木抬入城西陵园,准备下葬之时,突然??
东南方向烽烟冲天!
紧接着,快马狂奔而来:“报!!卑沙城遭敌舰突袭!十余艘黑帆战船趁雾逼近,已击沉我巡逻艇两艘!”
“报!!壹岐哨站急讯:发现潜水身影,疑似正在安放水雷!守军正在清剿!”
“报!!城南旧庙起火,数十名黑衣人持械冲出,目标直指节堂与粮仓!”
凌川??或者说,那位仍在密室掌控全局的凌川??猛地睁开双眼。
“来了。”他低声说。
他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白布,翻身而起,银甲早已备好。亲兵迅速为他披挂,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传令全线反击。”他跨步出门,声音如铁,“第一,张破虏率主力舰队自侧翼包抄,围歼敌舰;第二,夜枭营封锁城区,格杀所有入侵者,活捉为首者;第三,打开地牢,释放之前抓捕的可疑人员??他们是诱饵,现在该让他们回去报信了。”
战斗在三个方向同时爆发。
卑沙湾外,张破虏亲率二十艘改良战舰迎敌。这些船只装备了旋转弩炮与火油喷射器,专克小型快艇。当敌舰妄图靠近投掷燃烧物时,周军突然开启强光灯笼阵,刺得倭寇睁不开眼,随即一轮齐射,将七艘敌船当场焚毁。残余敌舰慌忙撤退,却被早已埋伏的潜水队用铁链缠住船底,逐一拖沉。
壹岐岛上,守军借助地形优势,以弓箭与滚石压制潜水敌军。更有改造后的“水鹞子”部队??由工兵营特训的水下战士,佩戴青铜呼吸管与鲨皮紧身衣,潜入海底搜捕敌方爆破手。短短半个时辰,擒获三十七人,缴获水雷二十一枚。
而泗?城内,最为惊险。
近百名黑衣死士分五路攻城,其中一路竟直扑陵园,企图掘墓验证凌川是否真死。就在他们挥锄破土之际,坟茔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上千精兵从地下坑道涌出,将敌人团团包围。
为首的黑衣人厉声怒吼:“不可能!明明亲眼见他断气!”
张破虏策马上前,冷笑道:“你们看见的,是我找来的替身。至于我家将军……他还好好活着,等着给你们送终。”
那人瞳孔骤缩,猛地抽出短刃欲自尽,却被一支冷箭精准射中手腕,当场跪倒。
“留活口。”张破虏下令,“我要知道,是谁告诉你们凌将军已死的。”
审讯持续一夜。
最终,俘虏供出真相:情报来自一名潜伏在泗?医馆多年的药师,此人乃柳承渊幼时玩伴,借采药之名长期观察凌川饮食作息,确认其服用某种止痛药后产生依赖性昏睡症状,遂判断其健康恶化。再加上苏挽云“悲痛欲绝”的表现太过真实,连经验丰富的刺客都信以为真。
凌川听完汇报,默然良久。
他走到密室外的窗前,望着东方渐明的天际。
这一局,赢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胜负,不在战场,而在人心。
三日后,他在节堂公开露面。
百姓奔走相告,欢呼如潮。有人说他是神仙附体,不死之身;有人跪地叩首,称其为“东海守护神”。
唯有苏挽云走进来时,眼中含泪,却没有笑。
“你骗了我。”她说。
“我没有。”他看着她,“我只是……不得不那样写那封信。否则,不够真。”
她颤抖着声音:“可你写了‘对不起’,写了‘太累了’,写了‘想放下一切’……这些都不是假的,对吗?”
凌川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是真的。我很累。我也曾想过,就这样死去也好,至少不必再背负这么多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