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
她站在千手家的门前,眉目温和,衣袖垂落,她道:“我们这些人,从来都太会打仗,太会牺牲,却不太会过日子。”
“但我相信你和斑,你们能过得下去的。”
我回到家时,琴音正在用树枝画地上的猫。
她抬头看我,歪着脑袋问:“今天又去跟漂亮姐姐学婚礼啦?”
我笑了一下。
“她漂亮,但你不许再偷偷学她在饭菜里加糖。”
“我才没有!”琴音嘴硬地反驳,脸却微微红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走进小院。风吹动篱笆边那株已枯的荼蘼,花枝摇曳,未语含声。
我在心里想,等它来年再开时,我就要穿着它的样子,走进他眼中去了。
村里传话的人脚程比风还快,不知是从谁先说漏了嘴,近半年来,那句“斑大人要成亲”的话就传得比告示还广。
连前几月才搬进村子的几户新人,都开始凑热闹打听这场婚礼要不要开席、能不能送礼。我回院子时刚好撞上一对老夫妻拎着腌梅干来找斑,说是“多年没参加过喜事了,也想讨个吉兆”。
斑神色一如往常,只点了点头收下了东西。我从旁看着,听他们嘴角带笑地夸:“天音姑娘面相端正,斑大人有福气。”他依旧没回应,但耳根稍稍泛红,转头回屋时还低声咕哝了一句:“面相……?”
我忍笑没出声。
最开心的还是琴音。
她听说后,第一反应不是问婚礼在哪办,也不是问有没有喜糖吃,而是扑过来抱着我腰,“那我能试嫁衣吗?”
她两眼亮闪闪地拉着我手,语气满是期待,“妈妈也要穿吧?我想一起试,拜托啦拜托!”
于是等待第二日,水户带来了她在涡之国定制婚服的裁缝,说可以为我量身制作最合适的礼服。我们挪出小院的一间空屋当试衣间,琴音在一旁跑来跑去,不时捏着丝绸布料惊叹“好滑啊”“真漂亮啊”,还趁裁缝不注意偷偷照镜子。
我换好白无垢立在那里时,水户轻轻拉开了遮帘。屋外斑原本是在同火核议事,琴音“咚”地冲出来扯他袖子,喊:“斑大人你快来看,妈妈超漂亮的!”
我在屋内听见这句,微微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转身,那熟悉的脚步声已经靠近了。
斑在帘外停了片刻。
我没抬头,只感觉那一瞬空气都安静了。连风穿过屋檐时也放轻了动作。
“……你觉得合适吗?”我轻声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走近,脚步沉稳。
“合适。”他说,“你穿什么都合适。”
我听见自己心口突地一跳,却没转身。只是把手落在腰间那束红带上,轻轻按了按。
这个人,不会说动听话,却从来不会走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