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淮河路,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汽车尾气在蒸腾的热气里扭曲。
那时他在这条路上的酒店里里敲键盘,给大领导准备着会议材料。
偶尔望向窗外,能看见外卖员骑着电动车在车流里穿梭,头盔反射着光。
而此刻,一个穿背心的汉子正推着独轮车经过,车斗里的西瓜用湿棉被盖着,棉被边缘往下滴水。
那点自然的清凉,比任何空调都更沁人心脾。
街角的修自行车摊支着遮阳棚,师傅正用扳手拧着辐条。
摊前的铁丝上挂着几串钥匙,在阳光下晃得像风铃。
许成军停下脚步,看他往车链上抹着油,动作熟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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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棍——绿豆的!”卖冰棍的老太太挎着木箱走过,箱盖掀开时冒出白汽。
她的蓝布衫后背已经湿透,贴在脊梁上。
许成军掏出两分钱,接过根裹着油纸的冰棍,咬下去时冰碴子硌得牙床发麻。
老太太夸了好几声“这后生真俊,又高又大,真端正!”
许成军笑着跟着老人家客套。
前世的便利店冰柜里,进口冰淇淋琳琅满目。
见得到“某某高”的刀。
却再也尝不到这种带着点井水味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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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供销社。
国营百货大楼的玻璃柜台泛着冷光,把外面的热气挡在三尺之外。
许成军站在“五金交电”专柜前,看售货员用镊子夹起个灯泡,在灯光下转了转。
柜台里的标签写着“25瓦,1。2元,凭工业券”,旁边堆着的工业券本子。
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趴在柜台上,指着台收音机说:“要红灯牌的,能收中央台的那种。”
售货员点点头,从柜台下搬出个木盒,打开时露出红底白字的商标。
转到布匹区,的确良布料挂成彩色的瀑布。
一个年轻媳妇正跟售货员商量:“给我扯三尺蓝布,做件褂子,要够肥的,怀着娃呢。”
售货员用竹尺量布时,竟特意多放了半寸,“下个月生?到时候来扯块红布做小袄。”
媳妇红着脸笑,指尖在布面上轻轻划着。
后门的仓库门口,两个搬运工正扛着麻袋往里走,麻袋上印着“上海肥皂”。
他们的脊梁弯得像张弓,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未来的物流仓库,传送带把包裹运往各地,扫码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