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没看见的地方,慕岑山微微垂眸,嘴角是抑不住的欣喜,而眼睑处更似漾开的涟漪。
她拉了拉打着死结的绳子,示意赵又秉看。
“如此,能否说一说我们之间的交易?”
赵又秉见状,收了匕首,“自然可以。”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又秉忽敞臂狂笑两声,“良姑娘,你自小被弃于这偏远荒村,想必也无甚机会念书。”
她没预料到他要做什么。
但总觉他这番话暗藏深意。
他隔着距离,点了点良溪,“老夫今日就教给姑娘一个道理。”
慕岑山只要算准时机,便能趁其不备,将袖中的箭射出去,而他手腕处的死结也可变活结。
但是他此刻感觉身体发虚,浑身无力,心跳加速,额间的汗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整个身子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倒像是中毒的感觉。
可是他们俩没吃没喝,而她也没事。
唯一不同的是,那支毛笔。
须臾,强撑身体的慕岑山,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听见动静,忙过去扶他。
她娇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将他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见他唇色苍白,略微发紫,像是中毒之相。
她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是那支笔。”
“还不算太笨。”
良溪突然觉得自己好天真,一个赵又秉,杀害了那么多人,而她居然想着为他女儿治病,以此来感化他。
真的太可笑了。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能用来做些什么呢。
“我倒想知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慕岑山虚着眼睛,见她翘睫上悬着泪珠,心似乎漏跳了半刻。
他勉力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良溪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下颌贴着他的头顶,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意识慢慢减退,脑袋不住地下滑。
她吸了吸鼻翼,双手扶住他失了血色的脸,苍白如雪,连脖颈处因为难忍的疼痛而突起的青筋,仿佛也失去了温度。
“你疯了!”倒吊的人尽全力吐出布条,摆了摆身子,“你可知他是谁?”
这时,方管事跨步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布条重新塞回他的嘴里。
几乎要抵住他的喉咙。
而他难受地挣扎了几下,不断地呕着。
她贴了贴他的脸,感觉到体温渐渐降下去,似水的眸子正如潮水奔涌,浪涛决堤,自眼角而落的泪,如珍珠断了线,大颗大颗滴落在他的脸上。
泪珠与他的脸碰撞时,宛如春雨砸在青石板上,漾出大朵的水花。
她用手背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带着柔弱感的脸上忽然生出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
“请庄主赐解药!”
赵又秉不明意味的笑,彼时,昭然若揭。
他从怀中掏出净白瓷片,扔到她手边,“这是解药,不过只能维持三日,姑娘若能助我,他们两个我都能放过。”
老奸巨猾。
她又怎么会再次相信他的话呢。